林墨的指腹抚过青铜角上凸起的咒文时，舌尖尝到了苏瑶龙血的腥甜——那是昨夜在往生客栈交颈时，被她咬破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此刻这滴血正在角尖凝结成琥珀，内里封着慕容嫣分娩时的最后一声惨叫。

海底遗迹的琉璃地砖突然泛起青光，三百尊青铜侍女像的眼珠齐齐转动。她们手中的灯笼映出林墨腹部的隆起，那团血肉在皮肤下蠕动出饕餮纹路。最年长的侍女像突然开口，吐出的却是苏瑶幼时的童谣："青铜阶，胭脂雪，沐家女，换魂劫......"

"该喂食了。"

戴傩面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漆盘盛着七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林墨的胃部突然撕裂，钻出青铜锁链缠住那些心脏。当锁链缩回体内时，他看见慕容家祠堂的壁画活了过来——画中新娘掀起盖头的刹那，露出的竟是沐云歌与圣主骸骨交媾的画面。

胎动突然加剧。林墨的肚脐裂开血口，婴孩的青铜爪撕开胞衣，攥住了他新生的逆鳞。剧痛中，往生印在脊背燃烧，烧出的灰烬竟拼成苏瑶的婚书："丙申年三月初三，沐氏苏瑶与慕容林墨永结......"

"错了！"圣主骸骨的眼窝喷出青焰，烧穿了婚书末尾。灰烬重组成的文字令林墨肝胆俱裂——新娘姓名处赫然并列着苏瑶与慕容嫣的生辰八字，而证婚人竟是青铜棺中三百具沐家女尸。

海底突然响起埙声。九十九盏骨瓷灯笼应声而碎，灯油化作血雨淋在林墨身上。每一滴血都在皮肤上烫出小字，细看竟是历代慕容家主的偷情密录。最刺眼的那行写着："庚子年腊月，慕容修私会沐云歌于锁龙井，留种于其腹......"

"闻闻你孩子的味道。"

戴傩面的女人突然将手探入林墨腹中，扯出团缠满红线的肉瘤。瘤体表面密布人脸，最清晰的那张与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如出一辙。当瘤体被捏爆时，脓血中浮出枚青铜钥匙，匙身刻着林墨三岁落井那日的星象图。

苏瑶的残鳞突然暴起，在琉璃砖上拼出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渗出龙髓，凝成个襁褓中的婴孩。那孩子睁开眼的瞬间，海底所有青铜器同时鸣响，震碎了慕容嫣的子宫——三百颗带血的珍珠滚落，每颗都映着林墨与不同女子交合的景象。

"这才是真正的换魂术。"

沐云歌的琉璃骨从地底升起，指尖划过林墨的眉心。往生咒自额间蔓延，将他新生的皮肤寸寸剥落。当最后一块人皮坠地时，露出的是布满青铜锈的骨架——心腔位置锁着个龙角婴儿，正吮吸着苏瑶的逆鳞。

青铜侍女像突然解体，碎片化作暴雨袭来。林墨抱起龙角婴儿遮挡，碎片却在触及婴孩的刹那化作胭脂粉。香粉弥散中，他看见二十年前的沐家惨案真相：苏瑶的龙爪穿透的根本不是仇敌，而是自己刚分娩的孪生妹妹。

胎动化作实质的疼痛。腹中钻出的不再是肢体，而是三百条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慕容家历代嫡女的魂魄，她们齐声唱起合卺歌，将林墨拖向深渊底部的梳妆台。菱花镜中，戴傩面的女子正在描眉——用的正是林墨脊骨磨成的黛笔。

"永锁红妆的滋味如何？"

镜中人突然转身，傩面下赫然是林墨自己的脸。胭脂盒自动开启，盒中盛着的不是朱砂，而是沐家三百圣女被剜出的眼睛。当林墨被迫吞下第一颗眼球时，海底遗迹轰然坍塌，露出隐藏万年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的棺椁自动开启，沐云歌的尸身缓缓坐起。她腐烂的手掌按在林墨腹部，产道突然涌出青铜汁液。汁液凝固成的婴孩生着龙尾，尾巴尖上挂着慕容嫣的合欢扇——扇坠三百颗乳牙正发出凄厉的哭嚎。

"该续写族谱了。"

圣主骸骨的眼窝青焰暴涨，在琉璃砖上烧出婚书新篇："慕容林墨，沐氏云歌，庚子年......"未写完的字迹被龙角婴儿的啼哭震散，那哭声竟与往生客栈的埙声完美相和。

林墨的青铜骨架开始融化，滴落的金属液里游动着无数细小蛊虫。当最后一块锁骨消融时，他看见深渊底部升起青铜花轿——轿帘掀开的刹那，伸出的不是新娘的柔荑，而是苏瑶布满逆鳞的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