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烟花炸开时,沈既白正坐在屋顶上。清冷的眸中映着漫天流火,远处孩童举着糖葫芦追逐,母亲笑着给女娃系上兔儿灯。他望着长街尽头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天籍阁残卷上的血字——"容器殒,天劫现"。
"沈大人!"
带着桂花酿香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必回头就知道是江稚鱼。
"下去。"他沉声道,"屋顶危险。"
带着桂花酿香气的裙裾扫过眼角,江稚鱼抱着酒坛跌进他怀里,金丝蜜枣从荷包滚落,沾在他玄色衣襟上像散落的星子。
"你醉了。"
"才没有!"她举起桂花酿对着月亮,"这是瑶池...嗝...瑶池的玉露..."突然伸手戳他眉心,"别皱眉,你不开心吗..."
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捉住她手腕,却瞥到他们手腕上倏忽浮现的凤凰图腾。
"咻——"
一簇银光划破夜空,在最高处炸开万千流火。
"是烟花!"她赤着脚在屋脊上转圈,石榴裙绽开如逆流的火焰。
又一朵烟花绽放,她仰起头,绮丽的光晕描摹着她纤细的脖颈。沈既白眸色渐深。
"小心。"他出声提醒,却见她已经踮起脚尖,对着漫天流火张开双臂。
"我小时候,师傅总带我看烟花。"她的声音混在爆竹声里,带着几分醉意,"他说烟花最美的时候,就是快要消失的时候..."
"少侠,我跳舞给你看吧!"她突然转身,眸中映着万千星火,"虽然不太熟练,但是...我特意……为你学的”
“咻!”一朵烟花炸开,将最后四个字吞没。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踮起脚尖。琉璃灯的光晕里,她纤长的影子在青瓦上摇曳,像一支风中摇曳的鸢尾。她的舞步确实生疏,时不时踩落一片瓦,却带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灵动。
烟花在她身后次第绽放,将她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沈既白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站在云端俯瞰人间烟火,那时他觉得这些转瞬即逝的光亮毫无意义。可现在,看着她在流火中起舞的模样,他忽然明白了凡人为何执着于这些短暂的美好。因为有些光亮,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照亮漫长的孤寂。
"哎呀!"
她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从屋檐跌落。他几乎是瞬间掠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她的发丝扫过他下颌,带着桂花酿的甜香。
"我没事..."她靠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晕..."
他低头,正对上她迷离的眸子。烟花在她眼底绽放,像是揉碎了一整条银河。她的脸颊泛着醉意的红晕,唇边还沾着一点蜜糖。
"少侠..."她突然伸手戳他眉心,"你…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好难过啊…"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却听她"咯咯"笑起来:"你的手好凉啊..."说着,竟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沈既白僵在原地。手腕上渐渐发烫的凤凰图腾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天劫,想起那些沉重的使命。
"你看!"她突然挣脱他的怀抱,指着远处升起的烟火,"那朵像不像你?"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朵银白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芒清冷而孤寂,却照亮了整片天幕。
最后一支烟火冲上云霄时,她突然转身。额前几缕碎发扫过他喉结,带着醉意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偷偷告诉你..."
夜风卷着硝烟味的告白落进他衣领。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他长的和你…嗯?好像一模一样诶!"
夜风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