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办法,顾舒崖手上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情报,只需说出便能定胜负。但就如欧阳林不能完全信任他,他也不会信任欧阳林。
顾舒崖又开始犹豫。他对自己能很果决,但涉及到他人时总会变得优柔寡断。
“不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欧阳林说,“我这一生,曾力抗北夏、奋勇杀敌,可没守住许多东西。”
“十五年前,欢喜教攻打崆峒,我儿子欧阳信、儿媳吴月寻死在那场战斗里。十年前,欢喜教派精兵绕至后方突袭,我孙子欧阳真护送老幼南下时遇袭。”
顾舒崖点点头:“北夏侵略,与我大齐交战数十年之久,崆峒始终在前线。十年前各派魔教奸细突然发难,武林盟主战死,七大派几乎都遭遇灭顶之灾。”
“不错。那时最是艰险,所有人都以为,大齐命不久矣。平凉城坚守数年,其中不知多少孩童生于斯、长于斯,众人商议,不可让他们留下送死。于是分出人手护送其南下。却遇到魔教埋伏……”
回想往事,欧阳林眼中突出精光,仿佛年迈的身体中依然燃烧着熊熊烈火:
“待战争结束,新帝登基,我亲自出发搜索,却只找到寥寥几个幸存者,孙子连尸骸都未留下。他们都是崆峒乃至平凉的下一代希望,如果还活着,该扬名江湖。可如今连名字也没多少人记得了。”
顾舒崖沉默片刻,道:“欧阳前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担不起前辈。老夫不过半个死人,只等早些下去与家人团聚。如今活着的唯一指望便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仍逍遥法外。”
“魔教退回北夏,多年未有动作。圣上迟早会……”
“不止北方那些杂种。”欧阳林一字一句地说,“除了出卖他们线路的奸细,还有一人。滞留中原,玩弄人心,我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听闻此人被六扇门缉拿,本以为大仇得报,却没想到,她竟活了下来。”
他缓缓抬头,穷尽顾舒崖所有的言语也无法描述那样的眼神:
“妖女,苏青霜。”
“老夫不管你是被她迷了心智、还是真有打算。将她交于我千刀万剐、折磨至死,为真儿、月寻和阿信复仇……就算你要我人头,老夫也绝无半句怨言。”
顾舒崖的右手微微颤动一下。他说:“是你找人刺杀苏青霜?”
“并非我。若是我动手,她不会死得太安宁。”
“她失忆了。”
“这人口中半句话也不能信。她玩弄人心的手段远超你我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