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爆炸般的声浪在车内扩散,空气都如大海般荡起波纹,一圈一圈,将我禁锢其中。
我没注意到宫野明美什么时候带上的耳塞,而车窗都被震碎,细小的玻璃碎片挥舞在空中,有几片划过我的脸...脖颈...掌心...
致命的眩晕感正中眉心,眼前甚至开始发黑,矩阵图般的黑点跃然而现,遍布眼前。
戒指...被拿了下来...
我呼吸都停顿。
指尖绷紧,我想做最后的反抗,却被人抓住头发,直接在脖子上注入了什么。
冰凉的液体沿着脖子蔓延到四肢,无力感再次将我侵袭,宛如洗好后正在被脱水甩干的布娃娃,任由漩涡滚滚,将我带入混沌...
拼尽最后力气,我勉强抬起眼皮,只感觉自己被扔到了哪里,手边全是扎人的东西。
黑发女人束起头发,一双眼在橘红色的夕阳下,只能看到黑水一般的宁静。
她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只看到她嘴型...
夕阳被她踩碎。而天地调转方向,红发如雨后落叶,凄凉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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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经常有人说,浅睡眠时会梦到忽然踩空的场景。
我和景光梦到过,梦到过很多次,小时候还因此被吓得不敢睡觉,直到高明哥告诉我们,这是在长个子的意思...从那之后,我和景光总是争先恐后地想梦到踩空的场景。
后来我们也和零讲过这个事情,但金发男孩双手背在脑后,可爱的脸蛋上浮现不相信的表情。
“我从没梦到过这个,不还是和你们长得一般高。”他总是会撅撅嘴,然后反驳。
我只当他嘴硬,故意摆出一副慈爱表情,摸了摸比自己矮一头的小金毛、矮半头的小金毛、近乎一边高的金毛...
直到一日,我需要踮起脚,才能摸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比我高的大金毛。
少年的身高像生长的柳条,眨眼间就长出不少,他看着我执拗的想要摸他脑袋的样子,总是会故作无语的敲下我的额头,随即装作不经意,弯下腰。
“真是不讲道理,你不做那种噩梦也能长这么高。”我不服气,上高中的男生已经比我高不少,穿着整齐的制服站在台阶下,微微昂脸看向我,柔软的碎发被风吹起,划过耳旁。
“我和hiro小时候,可是因为做这种梦而害怕睡觉的...”我抱怨道。身边人把有些长的金色碎发别到耳后,半晌没回答,我只当他在思考晚上要不要去找hiro修理头发,继续碎碎念:
“有时候是台阶,有时候甚至是悬崖!踩空掉下去的感觉可真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我边说边打了个寒颤,坠落的感觉似乎如影随形的袭来,稍不注意,竟然真的踩空一节台阶。
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学校的绿化带里,我直接闭眼,一副封心锁爱如此认命模样,心想以后再也不随便胡言乱语,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一语成谶...
许久未修理的草坪大概会有些扎人...
诶?为什么会用“大概”这词来形容呢?我看向及时拉住我背包的手,堪堪回神。
再回头,大金毛还是那副表情。
部活结束的声音伴随着夕阳余韵一同传来,金黄色的光芒雕刻他精致的轮廓,让他比往日看起来显得柔和不少,似乎是个极其好说话的人物。
“真是的,看路啊。”他习惯性的弹了下我的脑袋,蹲下身,看我被疯长野草划过的脚踝。
留下了几条粉红色的痕迹,他却如临大敌模样,抬头看我,我能猜到他下一句话就是要带我去医务室。
“都划伤了,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要是在梦里,也能有零及时拉住我就好了。”我赶紧打断他的话,要知道,今晚hiro家的阿姨会做咖喱饭吃,我可不想因为去医务室,而耽误了正热乎的晚餐,“这样我就不会害怕做梦了。”
他挑下眉,自然知道我转移话题为何意,见我坚持不去医务室,只好叹气,用自己的手帕擦干净我腿上沾到的残叶。
不远处,结束部活的景光看到了我们。
我向景光挥了挥手,而他也起身,站到我的身边。
“会拉住你的。”他忽然说,似乎在回答我刚刚的话,“毕竟我不会做那种梦...如果你还想长高的话,就不要害怕的多多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