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穿过她的秀发,她喘着气,半晌后,又“唉”“唉”地叹了几声。
“你…你怎么来了?”
陈易柔起嗓音问道,怀里的明明是没资格捉奸的妾,可他还是心里多了好多负罪感。
殷听雪贴着他,嗅到他身上味道,眉头蹙得很紧。
殷听雪吧啦着脑袋点了点,便被陈易带进了客房,而冬贵妃已飞快地换上了衣裳,远远地坐到了一边。
陈易坐到了床榻上,就着月色打量少女的脸庞,勾着她的腰,柔声又问:
“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殷听雪瞥了眼那姿容动人的高丽女子,“可你好像不需要…”
“我…我需要,傻瓜。”陈易叹了口气,话音到后面低了许多。
按理来说,他本不该如此负罪愧疚。
放在过去,他直接按着殷听雪的额头问:“你管得了我吗?”就是了。
可是他此刻极没来由地心情空落。
陈易身子前倾,正欲说什么,可手心里湿润了起来。
原来是她啪嗒啪嗒地落了泪。
冬贵妃见少女垂泪这一幕,难堪羞愧得不言自明,便披好了衣裳,跨出门槛在院子里等候。
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泪水盈盈,滑过她的脸颊、滑过他的手臂,滑过他的心间,把许多话都滑走了,寂静无声,陈易只好搂得更紧,她的下巴搁到肩窝上,哭得更厉害了。
陈易默默摩梭着她的秀发。
少女的喘息撞在脖颈上,她抽泣了好久好久。
最后,她贴在陈易怀里,动了动,稍微推开了些他。
陈易揉着她肩膀,嘴唇微张,而后说道:
“我跟她…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多想,想了就难受。”
“…真信我?”陈易的话音有些犹豫。
“信的,信的…”她嗓音有些喑哑,还是贴了贴他道:“我是你的妾嘛。”
陈易心里忽地似清泉涌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一声道:“傻瓜、傻瓜,怎么就这样信了……”
殷听雪垂着脸,沉吟了好一阵,才低声道:
“不信你,又能怎么样呢?”
陈易无话可说了。
夜风静静拂过,绕着崔府的这一小小客房盘旋,月色静得像死一样,是深深的无可奈何,像是从这边的沙漠翻那边的沙漠,追逐着越来越远的海市蜃楼。
她总是拒绝不了他,她也总是欲语泪先流。
良久之后,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担心我。”
似乎没什么可道歉的。
“…原谅你了。”她轻轻道。
也似乎没什么该原谅的。
陈易愕然当场,苦涩道:“怎么就这样原谅我了?”
“因为你说对不起了,”
殷听雪抹了抹眼泪,认认真真道: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道歉,就会原谅你。”
话音落下,时间好似静了一刻,陈易连呼吸都静了。
而她则直直看着这素来多情的夫君,抿着唇不再说话。
手臂把她圈在怀里,陈易搂了她好一会后,不住失笑了,像是惊叹于她的认真,又像是嘲弄着自己。
“怎么不数落我?”
她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数落你没有用,只能跟你委曲求全。”
陈易摩梭了她好一阵子,叹气问道:“真就这样算了?”
“嗯…”殷听雪应了一声,理所当然道:“本来我是妾,这事上就没什么好苛责你的。”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陈易看到了她手里的小纸船。
她满怀欣喜地给自己准备了礼物,到头来却见自己跟别的女子在一张床榻上。
殷听雪注意到了陈易的目光,把手往回缩了一缩。
陈易明知故问道:“那是什么?”
“给你的东西……”殷听雪倒想给他,只是这房间里湿漉漉,满是其他女人的气息,那就先按下来了,“暂时不能给你,成吗?”
若是以往,陈易说不准会强要,只是现在愧疚感泛起,再加之氛围不对,也就答应了她:
“好,但你说说什么时候给我。”
殷听雪也说不准,一时犹豫后问:“元宵怎么样?”
外界的时间是腊月二十八,元宵节其实也没几天了,陈易便答应了下来道:“好,那就元宵节给我。”
殷听雪勾起了笑脸,想了想后,在他脸颊上讨好地亲了一口。
陈易笑着拍打了下她的臀,她脸红地低下了头,把纸船小心翼翼放到怀里。
看见这一幕,陈易眸光放长,
其实,自己在给她的纸花里写了字。
不然也不会叫她不要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