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叹气,“周氏这女人……当真是厉害。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怜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整日担惊受怕。”
秦少游望着外面的天,“母亲,你看,京都这天…怕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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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潮生很快来到了净音寺。
寺庙离京都有一段距离,他孤身骑马,腰间佩剑,一身朴素低调的打扮,仿佛穿梭在京都城的游侠。
周庭芳教出来的三个弟子皆能文能武。
江潮生一路马不停蹄,爬上山顶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显然身体素质极好。
他看着眼前这断壁残垣的净音寺,陷入沉思。
“一年前,这里曾发生过走水。周娘子的寮房离火源比较近,因此她的房间几乎被烧了个精光。”
僧人带着江潮生来到周庭芳曾经待过的寮房,指着烟熏火燎过的墙面,“虽然后来我们师兄弟又对寺庙进行了补修,但烧过的痕迹犹在。周娘子的个人物品一件也不曾留下来。”
江潮生问:“小师父可认识秦大奶奶?”
“见过几面。”
“她脾性如何?”
那沙弥想了一会儿,才答:“周娘子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几乎从不和寺院内的师兄弟说话。脾性如何,这个不敢胡乱妄言。”
“秦大奶奶住在你们净音寺有多久?”
“前后大约有六七年。”
算起来,这和周修远来到京都在国子监求学的时间线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周家一大家子人都是随着周修远而来到京都的。
“那秦大奶奶住在寺庙里,就没个人照料?”
“有个坡脚老汉偶尔上山送些生活用品。其他时间便是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厮。”
“他们人呢?”
那小沙弥面露不忍,“周娘子双腿摔断,她身边服侍的下人焉能有好果子吃?”
江潮生面色一沉,眸光了然。
若事实真如他猜想,那么周家一定会杀人灭口。
可见…或许周家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难怪老师房内多了好些佛经。
老师从前书架上什么都有,什么春宫图、棋谱、游记、诗集,却唯独不会有佛经。
老师说他是唯物主义,不相信人鬼神佛。
他便问,什么是唯物主义。
老师说,唯物主义就是事情必然存在可以明白的规律。如同天车吸水,如同种子发芽,如同纺纱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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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摸得着的真理他才相信。
更何况他提起往事,那个周修远支支吾吾。
最致命的是,周修远不认识他拜帖上的生僻字。
一个人或许可以失去记忆,但总不至于才学尽失、脾性大变、就连口味也发生了变化。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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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夜凉如水。
沈知刚蹑手蹑脚翻进周庭芳的院墙,就听见“哐啷”一声。
一阵清脆的瓷瓶碎裂之声,在夜空之中格外清晰。
沈知低头一看。
不知什么时候,周庭芳的院墙下竟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盆。
他一跳下来,便正中花盆。
刚一踟蹰,眼前罡风逼近,一枚冷箭带着凛凛杀意,劈面而来!
夜空之中,发出“铮铮铮”的破空之声。
那箭速度极快,转瞬便到了眉心!
沈知一个侧身,那支箭竟然狠狠插进身后的院墙中。
沈知面色微变,看了一眼屋内。
屋内黑漆漆的。
莫名却有一种杀意。
沈知低咳一声,心生退意,缓缓开口:“周娘子,今夜天太晚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知拔腿离开,哪知屋内那人已经提剑飞空而出。
剑气如虹,犹如吐信的蟒蛇,眨眼之间便缠上了他!
抬眸,迎上周庭芳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
沈知不敢大意,下意识的抽剑,却又忍住。
罢了。
他还敢抽剑。
怕是周庭芳要将他挫骨扬灰——
生气的女人,惹不得。
他足下一点,从一堆碎裂的花盘泥土之中抽身而出。
低空飞过,顺手取下一根粗壮的树枝,底部还粘着泥土。
忽而听得那人爽朗一笑。
随后衣袖一挥,朝着周庭芳的脸,隔空挥洒。
泥土飞扬,犹如雨点,落在周庭芳的脸上和眼睛上。
周庭芳一声闷哼,泥土进了眼睛,一阵刺痛。
“沈知!”
周庭芳恼羞成怒,一只手抬手擦眼睛,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握着剑,大有今天一定要砍沈知一刀的架势。
沈知见她狼狈,不由出声大笑。
随后他还趁着周庭芳擦眼睛的间隙,将外衫快速脱下,直接往周庭芳头上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