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尘不肯。
但煞也并不气馁,因为它预料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得到这柄剑了。
斩天剑上所涵盖的瘴气,已经与望尘持剑的初心背道而驰了。
望尘持剑是为了守护,可斩天剑的带着瘴气。其剑意,已经不纯了。
所以,煞便顺理成章的拿到了斩天剑。
利用银渊的弱点,释放蛊虫到落日村中。
煞再巧妙的将斩天剑奉上给江云帆,利用江云帆的手,除掉了落日村的村民。
这时,斩天剑上所承载的瘴气,已经快到极致了。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无名与煞的命运,又一次巧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银渊通过水流,将蛊虫其中,感染到落日村的村民。
可还有残留的子蛊,顺着源源不断的水源,开始泛滥成灾。
如果这种带着毒的水流通出去,不知会给人间界造成多大的影响。
好在这时,无名氏一行人来到了落日村中。
他们听说了落日村村民尽数被杀害的消息,便即刻赶了过来。
落日村已经空了,曾经钟灵疏秀的地界,也不复存在了。
正当众人感到惋惜之时,老三突然开口了:“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蛊虫已经将整条河都污染了,正在不断向外蔓延流淌。
无名看着水流的来向,瞳孔蓦然一缩。
这河水的源头,正是修真百派的方向。
落日村的村民,全部死于修真百派中。若是其中没有端倪,恐怕鬼都不信。
而那条河中的蛊虫,便是最大的疑点!
能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想到这,无名立刻道:“将这个村子都封印起来,天上地下不能留一点痕迹!”
小主,
紧接着,几人便开始合力封印。
封印将整个落日村都包裹起来,无名氏不敢睡,必须轮流醒着,守着这个村子,生怕有半点缝隙,就将蛊虫透出去。
可这样熬精力、熬法力、熬灵力的日子,他们又能持续多久呢?
就这样,一连十日,几人持续着输入灵力维持阵法,已经快要筋疲力竭了。
最小的小七也已经坚持不住了,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无名见状,一把将人抱起来,向他体内输送灵力。
小七摇摇头,眼圈有些红了:“老大,别为我耗费灵气了,这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你还记得我们几个当初凑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嘛?”
无名哑然。
他当然记得。
当年,他们几个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从小便在流浪,兄弟们相依为命,一个饼都恨不得掰成七瓣吃。
他们都无父无母,没有名字。
可就这么混迹在人世间,吃着好心人的百家饭,就这样长大了。
他们就想啊,等他们有一天,有了自保的能力,一定要好好的孝顺这个抚养他们长大的人间。
希望能让人间不再饱受战乱离别之苦,希望能少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希望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穿的暖。只要他们能给的,都会给。
能护佑天下平定,海晏河清。
所有,他们一直怀揣着这个信念,走遍千山万水,帮助这世界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小七忍不住想掉眼泪,可他知道,掉眼泪非但没有用,反而会加快他的身体虚脱。
“我要护的是人世间的幸福,而不是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儿。”
这里的空间有限,粮食水源有限。就算无名修仙可以辟谷,可年纪最小的孩子怎么办?
可无名又有深深的无力,他知道,直到踏进这个落日村中来,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舍得下,大可以选择离开,但良心与信念不允许。
性格直爽的老二忍不住怒斥:“要走你就走,反正你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你难为老大干什么?你以为他心中不难受吗?!?”
小七被这一训斥,眼泪立马掉下来了。
“我就是怕啊,你以为我怕死啊!怕我饿昏了头,伤害你们!”
毕竟,人的本性是野兽,逼到极致,残害同类的事情不乏多见。
无名只是摸了摸那孩子头,安抚道:“没事,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小七含泪点点头。
无名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却深刻明白,这种酷刑对意识的摧残才刚刚开始。
直到第二十天,这座诡异的村庄,终于有人来了。
煞提着一柄剑,静静的看向几人。
突然发现,煞已经快认不出无名了。
那个满脸胡茬,衣服破烂的人,还真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吗?
二人遥遥对视,却恍如隔世。
煞其实来的时候,做了很多心里准备。
它其实不想要无名死,起码不是这样窝囊的死在这儿。
于是,它来了。
它给无名这个选择。
煞提起斩天剑:“我有一个主意,可以除掉这些蛊虫,你们信不信?”
山穷水尽,无名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说。”
煞道:“你们的修为比较高,这些蛊虫不会轻易的上身。但是,你们可以将这些蛊虫吸引到身上,这样蛊虫就不会往更多地方扩散了。”
无名道:“之后呢?会变成什么?”
煞笑:“这其实是子蛊,你们吸了子蛊,当然会变成一个毫无意识的人,乖乖听母蛊派遣了。”
小七骤然开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不成这些蛊虫是你放的?!?”
“你管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煞耸肩:“反正,我已经说了,你们爱信不信吧。”
无名静默了片刻,这些天,他早就想过了。
如果一直这样强撑着,无非就是抱薪救火、饮鸩止渴而已。
待他们真的撑不住,他们灵力尽散,封印还是会破,蛊虫还是会扩散。
所以根本就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不过是暂缓事情发生的时间。
唯一还算可行的办法,似乎就是面前人说的这种方法。
无名声音沙哑的问道:“除了成为母蛊的傀儡,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当然有。”煞勾唇笑笑:“那就是,吸收完这些子蛊后,用这把剑,自戕。”
一个为傀儡,一个是死。
会怎么选择?
脑子灵光的小七,愤愤问道:“凭什么非得用你能把剑杀死我们自己?为什么不能用你那把剑直接杀死这些蛊虫?!?”
这些天,他们试过的方法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了,这蛊虫根本不是能杀死的!
煞毫不在意的将剑扔到封印边缘:“这蛊虫本就是寄生宿主的动物。天性便是与宿主同生共死。你想直接杀掉它?真是可笑?不信你去试试?”
“......”
众人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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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一动不动的盯着无名的反应。
来之前,煞设想了多种可能。
可能无名会选择吸收掉蛊虫,这是煞最愿意看见的结果。
毕竟,煞才是所有蛊虫的老祖宗。无名吸收了蛊虫,煞便能无所顾忌的控制他了。
好好报复一下无名,新仇旧帐一起算!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无名选择自戕。
那是煞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它不想要无名死。
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倒不如直接给他锁起来,来的痛快。
可煞又打心底里觉得无名不会那么做。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煞没见过。
人性都是有阴暗面的,人性都是利己的。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代英杰,就这么陨落,谁能甘心呢?
活的那么风光,谁会想着死的那么窝囊?
这样明显的利与弊,恐怕是个人都会选择吧。
无名氏的兄弟们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便已经意会了彼此的意思。
几人将蛊虫吸收进身体之中,直到吸收完全干净时,才将封印打开,将斩天剑取了进来。
煞想进去,可封印却被毫不留情的关被上。
吸收了子蛊,意识还能停留几何?
所以关上封印,更是保险一些。
七人像是刚刚结拜那样,像彼此行了一个最敬重的礼节。
“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几人分别将手掌割破,然后彼此十指相扣,将鲜血融在一起。
好像这样,就有了某种联系,下辈子,还能做血浓于水的兄弟。
小七意识有些模糊了,傻笑着晃了晃脑袋:“大哥,我快不行了,一会提不起剑了,就由你来送兄弟们一程吧。”
听到这话,在封印外的煞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它在门外大喊着想要去阻止,不断拍打着封印,想要冲进去。
可它不过一个煞境,怎抵得过无名氏所有人的力量。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会这么选择呢?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谁允许了?谁允许了?!?
它没允许!它没允许!
煞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只是想拼劲全身力气去阻止那一幕的发生,可却始终像一个局外人。
像一场戏剧的旁观者,明知人物必死的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物的时间终结。
“好。”无名笑笑:“到来世,我们还做兄弟。到时候别忘了,我们的初心。”
几人齐声道:“知道,不负苍生!不负本心!”
......
血色,染红了视线。
一个个正值年华,怀揣着英雄梦的少年倒下,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名回头看了一眼煞。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放,但他似乎能从煞的口型中看出,煞在问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无名只是淡淡一笑,仿佛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早已经看之淡然。
其实仔细想想,并不是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是,才牺牲他们这么几个人,便挽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简直太合适不过。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名同样,也用口型回应了煞。
“因为,我们永不为人奴。”
煞的手掌布满了抓痕,目呲欲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见无名的刀向着要害。
一点点靠近、在靠近......
“不——!!!”
砰——
碎裂声音。
剑碎了。
痕开启了。
***
无双和望尘被外界的动荡逼的弹出了诅咒。
她看完了全程,几乎是现在腿还软着。
要不是现在的阵法波动太大,她恐怕很难保持理智。
这时,望尘搂住她的肩:“别怕。”
无双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是简单一抬眼,便被眼前的视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白衣飘飘的身影负手奔来,与她在诅咒中看见的人完美融合。
是无名!无名竟然从煞那里逃出来了!
刚刚在诅咒中看到的场景,让无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不顾一切的跑向无名,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唰一下就掉了。
天知道,她多想听无名解释,诅咒中的画面都是假的。
他没出事,他还好好的。
“徒儿,你......”
她话音未落,阵法在煞的控制下剧烈波动,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风沙汹涌。
这煞找人的手段,未免也太过简单粗暴!
无双堵在心口有太多话,想跟无名说。左右巡视着,看能不能找到安全的藏身点。
她突然想到一个房间,不免开心地想要拉过无名。却在回过头的那一刻,彻底顿住了。
无名腰间的锁“啪嗒”一下断裂,里面装的什么,一目了然。
无双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慢放了,只见无名的脚步也轻飘飘的,如同树木那般摇摇欲坠。
她在冥界待了那么多年,她在熟悉不过是什么!
可是她不敢相信!
下一刻,无双在无名快要摔倒前,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拉住了他。
仿佛拉紧了两人间最后的羁绊,拉紧了两人两世的师徒缘。
风雨飘摇,二人的目光交汇,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无名轻轻笑了,眼底猩红的望着她。
“师尊,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其实,我是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