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洛池州瞥了她一眼,“冶铁的器具在手,还怕练不出利剑吗?”
“倒是你,到底想要她怎么样?”
玉枝闻言停下了脚步,罗府的血案直至如今她还历历在目,她忘不掉,也不敢忘。江绾是小姐,于她而言他们是仆从是打手,是一窝不听使唤的蠢货,但对于她杨枝而言,那是她相濡以沫的伙伴。
她要她怎么样呢?
那是她的血亲,纵使江绾对她出得了鞘,可她行吗?
答案显而易见。
玉枝摇了摇头,语气严肃道:“你我曾以醡浆草为信物,宫内偶传你以此作画,所以我才来找你,齐王的事情我还需再斟酌,但郑家...”
“郑小姐都被你杀了,还不够解气吗?”洛池州打断道。
“那仅是一条人命。”
“一条?”他的尾调上扬,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庞家、罗家,如今又是郑家,不是我说,若早知会牵扯如此多的人命,怕是你师娘无论如何也不会逃这个婚。”
“说这些有什么用?”玉枝反驳道。
“因为你们行的本就是扰乱治安的事情,若是郑家避了这门祸事,那大昭才是要乱了套了。”洛池州义正辞严,摆起了朝堂上的派头。
“所以你与江绾一样,也觉得此事不该深究,是一群莽夫行差踏错,丢了性命?”玉枝的脚步顿了下来,她的目光灼灼,眉头微皱着,看似是在质问,其实是在寻求共鸣。
“确实莽撞。”洛池州规避了她的目光,将视线移到了身前的书册上。
“但若非她自私自利,一心想着她自己的事,对亲近之人的诉求不闻不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知怎的,他渐渐攥紧了手中的笔,这话像是在说张古池的事,又像是在自顾自的埋怨。
烛火燃烬,天色渐明,两个失意人早早散了场。
艳阳高悬时,江绾下了朝,她在凤羽绣样的屏风后褪下华服,余光瞟向身侧玉枝紧闭的双唇,这是她头一次意识到,有些人虽然近在咫尺,可她们的心,却已相隔千里了。
“太后娘娘,唐灵求见。”
宫女的传唤声打破了静谧的氛围,珠翠碰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让她进来吧。”江绾懒散道。
玉枝的心头一沉,她正在摆弄香器双手宛若灌了铅般无法挪动,先不说江绾一边稳住南阳王世子一边召见唐氏是什么意思,但如今摆在明面上的是,江绾要放弃杨淑莹了。
少女莲步轻移,礼数周全的跪拜在大殿中,她比江绾上一次见她长高了不少,也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当真宛若那株错失的荷花一样,娇嫩欲滴。
江绾看着她跪拜在地的模样,不禁想起了昨夜跪在同一处的杨淑莹,此刻她那里去了消息,应该会无比的心慌,但若是她稍加用脑就会发现此举的深意。
后宫是她控权的一种手段,只要是聪明点的美人谁来都行,可她残存于世的血亲不多,断不能让杨淑莹消磨在毫无意义的争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