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自己似乎永远在思考每件事情背后所牵扯的势力,而忘了有些事情做出来后,其背后的意义与造成的影响,是可以撼动势力的。
她不禁回想起了那夜的考题,想不到随便的一个体面回答,倒是一语成谶了。
“应该赦免。”她沉声道,“先不说此事了。”
“漳州匪患难平,你也听到了,朝中缺个骁勇之辈,大家都踌躇于推举的人选,不知道栗儿以为,谁能胜任呢?”
“儿子认识的人少......不如派吴大将军去?”赵栗双眼放光,似是觉得此法妙极了。
“天气回暖,吴大将军就要带兵回到庸居关一带了,漳州平乱少说也要一年,这一年若是苋国有动向,又该派谁前去迎战呢?”她反问道,刻意没有指出其中不妥,只是把新的问题再抛回给赵栗。
“儿子不知。”他摇了摇头答道。
“臣妾以为,陛下应当指派秦国公去。”忽的,杨淑莹上前两步提议道。
“指......指派秦国公吗?”赵栗犹豫道,在他的印象中,温知熠确实足够有气势,但好像总是刻意避开他一样,甚至偶尔能从他的目光中看见几分厌烦。
“可太傅告诉朕,他的儿子们都胆小如鼠啊。”他补充道,他记得温箸是这么说的。
“胆小如鼠?”杨淑莹不禁发笑,“陛下寝殿后室那张虎皮,就是由秦国公猎得赠与陛下的。”
“啊?”赵栗吃惊的瞪大了双眼,还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呢。
“那为何太傅要那样说?”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漳州此行凶险,温大人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儿子去冒险。”江绾柔声道,装出了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可秦国公身为陛下臣子,位居国公之位,他又手握重兵,胆识过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啊。”杨淑莹适时反驳道。
“总不能为了小家而不顾大家,温大人位居首辅,应当为百姓多想些的.......”
“闭嘴。”江绾假意斥责道。
“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妄议朝政,还请陛下、太后娘娘恕罪。”杨淑莹语气慌张,连忙跪倒在地上请罪。
赵栗沉思了片刻细细回味着杨淑莹的话,他俯身将她扶起,一脸正色的对江绾说道:“淑莹比我聪明,她说的没错,秦国公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太傅总说能者多劳,为国家做事、为陛下分忧,是他们应当的。”
江绾神色不愉,她假意拉下了脸,起身让出了主位。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人选,那哀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一旁的陶公公见状适时展开诏书,研磨起了墨锭。
玉印落下,她看着那封诏书,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如今兖州军在城内,她正巧想找个机会给他们支出去,而温知熠已然身居高位,命他去漳州任职与降职无异,就算他真的平定了那里的匪患,待回京之后,不过是赏些虚浮的名头罢了。
“太后娘娘,这......”陶公公拿起诏书,假意向江绾请示,见她黑着脸点了点头,才快步走出了大殿。
“阿娘议事累了,先回溪云台了。”江绾撂下两个还在沾沾自喜的少年,一甩袖袍,似是带着一股气一样,领着满屋宫人踏上回溪云台的路。
赵栗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