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一见兄长,当即如释重负,搂着兄长的脖子险些没有痛哭流涕:“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是好了,母后当初让我相信贤淑,阿妹现在又说贤淑根本不值得相信,阿妹一会儿说巫臣可信,一会儿又说巫臣是奸恶之徒,母后已经两日未沾水米,偏偏皇嫂……不,是午氏!她根本不顾母后的死活,姜白基也是个忘恩负义的货色……”
姜仓的眼睛都在发黑。
午氏、卫氏没有说谎,确实是太后和***凭两个妇人之力,搞得上京七慌八乱,仅仅是因为***不能胡作非为,不能直接处杀那王氏女!!!荒唐,可笑,滑稽!!!王氏女是东豫皇帝任命的左副使,持节使臣,怎能与无眉奴相提并论,任由羌汉打杀凌辱?!
然而挑是生非的两个女人,别说不能一杀了之,除非皇兄亲自回京加以威慑,否则确不能指望午皇后,金城公等“以下犯上”,就连小弟姜延都指望不上,他脑子从来就不大清楚,愚孝得很。
现在皇兄可不能分心于这等闲事上,的确只有干脆把东豫使团调离京城,诓骗母后及小妹,让她们以为已经称心如意了,才不会没完没了瞎折腾、拖后腿。
姜仓最后才去看望据说病得奄奄一息的姚太后。
姚太后这回的确是铁了心要争得她做为一国太后的基本权利,虽确实觉得胸闷气短,肺管子肿痛,还引发了血痰的旧疾,却不肯接受医官的诊疗,尤其当午皇后前来软硬兼施的劝说了两次后,太后知道利用巫臣在外散布“神旨”冲姜白基施压的计划也难以达成,完全采纳了姜里娜的建议,决定当真实施苦肉计。
老宫人假模假样规劝两句,姚太后僵直着手脚仰躺在床上,一双已经浮肿的眼睛,露出死不瞑目的坚定:“我到底是一国太后,午氏如果真敢眼看着我病死饿死,除非她张狂无忌到了把里娜,把你们,把延儿一齐杀了灭口的地步,只要还留下一个活口,她都休想摆脱弑母的大罪!
我就看看她,是不是为了保下轩氏、王氏,甘愿用她,有午氏部一族的性命为我陪葬!”
姚太后这才断食了两顿而已,凭一股气性撑着,还没有感受到饥饿的滋味,因此当听说另一个儿子姜仓赶回的时候,不用姜里娜掺扶,自己就坐起了身。
姜延被直接带进了内寝,差点没认出床上那个披头散发盘着膝,黑青脸面红着眼的人是自己的亲娘,一怔之下,就听姜里娜发出一阵鬼哭狼嚎来,他强忍着喝斥的冲动,口吻到底有失温和。
“我还要急着赶回潼关,真没时间安慰阿妹的委屈了!母后,皇兄已经下令,着我将东豫使臣带去潼关处杀,将二人枭首于关门之上,不过母后也万万不可再听信居心叵测之徒离间了,母后很快就会明白,哪怕皇兄听从母后的意愿处杀了豫使,北赵也绝对不会退兵,此时国难当天,还请母后一定要顾全大局。”
姚太后听这话,脸色终于才不那么狰狞了。
姜里娜心中先是一喜,又立即觉得轩氏、王氏这样的死法不够惨痛,难解心头的恶气:“只是枭首?不!我要亲眼看着此二贱人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姚太后也觉大是不甘心:“我若不病这一场,还能容她们得个痛快,我这几日受的这多气辱,不能白受!”
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姜里娜越发得寸进尺:“仅是处治轩氏、王氏怎么能让母后及我解恨?二兄还应该处死午氏、午子维,宫卫原本就应该交给母后掌控,只要宫卫在母后手中,不必兄长们分心,如何处死轩氏、王氏大可交给母后,待母后及我解了恨,再将这两个贱人的人头送去潼关让皇兄枭首便是。”
姜仓这下子不待姚太后附和了,也不必再苦忍心头的怒火:“胡闹!”
喝出二字时,他当然没忘记转过身,把脸对准了姜里娜:“午氏部属下亲兵,现于潼关为了君国冲锋陷阵,亏你还敢说把皇后处死为你解恨的话?!你难道非要看着军中哗变,敌军攻进上京,把我们斩尽杀绝你才觉得痛快?!
母后以死相逼,皇兄不得已才只好妥协于孝道,如果把东豫使臣斩杀于阵前,尚能推脱是为北赵所逼,东豫虽绝无可能再和我朝建交,却不至于在此时跟北赵联合,导致局势更加恶劣。
母后若真想赢得臣民的敬重,日后参涉政事,为皇兄分忧解难,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再让皇兄为难了。”
“战势难道真这么危急?”姚太后不免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