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连太后都不觉劳累,我又怎会嫌楼高呢?”
三两句话,就上了一层台阶,瀛姝举着灯,往四周照了照,就看姚太后站在楼梯口,阴森森盯着她,她微笑着:“太后先请。”
姜泰率先登上三楼,点亮了一支灯烛,冉王妃就很自觉把一圈灯烛跟着点亮了,瀛姝推开一面窗,清风扑面而来,她能看见偌大一面湖水那侧,此夜也是庭燎辉煌,并且人头攒动,隔得有些远,每个人都是面貌模糊,但瀛姝能感觉到他们都往此处注目着,等待着一场大戏正式揭开帷幕。
应该没人会相信,今晚会不生波折。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明明大家都知道不会顺利推进,却偏要作出“理当顺利”的假象来,他们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已是剑拔弩张,面对对手,却还要继续扮演一无所知的看客。
瀛姝转身回到了那张摆着清泉水盆,被一张玄锦覆盖着的大方桌旁。
东西南北四面,姚太后和冉王妃对立着,瀛姝则站在了殿君身旁,她们面对的是姜泰。
“还是由殿君亲手提示吧。”姜泰微微颔首。
殿君便揭开玄锦,露出白灿灿雕着宝相花纹的银盆,盆底沉着的泪佩依然殷红似血,安安静静,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光彩。
“是否时辰未到?”姜泰蹙着眉头。
瀛姝不陪着姜泰演戏:“不是时辰未到,这根本不是脂瑰。”
“左副使这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这就是玫很普通的玉佩。”
姚太后攒了许久的怒火,终于能够发作出来:“看来,左副使是承认了神元殿君的身份有伪,你们东豫的皇帝,根本就没有与我朝建交的诚意!!!”
“我可没这么说,殿君是殿君,但这枚玉佩,却不是脂瑰。”瀛姝平平静静:“殿君三日前放在此处的玉佩,果然是被偷换了。”
“简直荒谬!!!”姚太后手握成拳,拳头落在方桌上:“冉氏,你可是从始至终都监看着的,你曾经登过渐台,熟知渐台的构造,这三日间,除了今日傍晚神元殿君又再登过渐台,可会存在旁的人偷换脂瑰的情况?!”
冉王妃很狐疑地看向瀛姝。
“但玉佩确实被换了。”瀛姝竟然笑了笑:“陛下,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呢?”
姜泰眉头蹙得更紧了:“左副使竟如此有恃无恐?”
“外臣说了,神元殿君的身份绝非伪替,陛下若是不信,那么和议建交必定无法进行了,不如陛下先将殿君,及我朝二位皇子殿下赦归大豫,外臣可留下为质,直到镇原王殿下平安归汉,带回和议取消的国书,我想陛下,总不至于认定和议不成,就决意向我朝宣战吧?!”
她还就是这么有恃无恐了。
“你等犯了欺君大罪……”
“太后不懂邦交之礼,就别只顾逞强夺狠了。”瀛姝今日就没想着给姚太后留颜面:“我为外臣,非北汉之臣,我奉的是我朝帝君的圣令,忠事的也是我朝帝君,我欺不欺君,太后可无权定夺。
从通灵塔起火,殿君身份遭到质疑,再发生了西平***直闯宝光殿,意图强夺脂瑰的事件,我难道还不知道北汉国内,有居心叵测之徒意图损毁两国邦交么?不过我相信,陛下做为北汉的国君,势必不希望议和不成,反生战乱,因此我想先听听陛下的主张,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姜泰如释重负。
左副使如此镇定,他还以为是太后的计划未成呢,原来是因看破了他不会和东豫开战,才如此的有恃无恐,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会顺顺利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