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姜泰扶着太后先登上了画舫,瀛姝也要随着殿君登舫,南次便上前一步,却见瀛姝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南次才蹙着眉,没有继续跟随。
“左副使为何不让我们也上渐台?”司空木蛟问。
“我不知道。”南次心中有些烦躁。
“总不至于是渐台会发生危险吧?”
“姜泰不敢公然加害我朝使臣,否则又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可不全是姜泰的党徒。”
“以我看来,一个昌都公已经足够牵制姜泰了。”
“三兄该趁这个机会,跟昌都公套套交情。”
“五弟说得是。”司空木蛟一点都没意识到他此时被南次嫌弃了。
南次望着驶向渐台的那艘画舫,他不觉得今晚会有场大风险,他还信任瀛姝说了能逼得姜泰亲口承认殿君的身份,就势必能做到,可姜泰承认之后呢?难道就会无奈打消强留殿君的想法?瀛姝已经用姜漠的平安说服了冉氏部协助,可如果姜泰另寻借口扣留殿君,势必会想办法安抚冉氏部,瀛姝不让他随上渐台,应当料到了姜泰的后手,而姜泰的后手,只怕与他相关,而他必会提出异议。
有什么事,是他必定不认同,而瀛姝却不留给他反对的余地?
不觉间,画舫已经消失在了南次的视线中。
渐台建在明渠正中,唯有东面建有可供画舫停靠的码桩,但南次等人现在站立之处,却在渐台西向,众人现在只能看见渐台的高阁上,无灯无烛,只隐隐透出荧光。
“那幽光,不会就是脂瑰发出的光彩吧,怎么每层阁楼都有?”有人问。
“渐台上等闲不让点灯,因此每一层都放了明月珠,这是明月珠发出的幽光。”有人答。
人人都在注意渐台高阁,对建于渐台以东的,也能观望见的清凉殿,有若视而不见。
画舫避开众人的视线,停靠稳当,舷梯从画舫上层落下,架在了高台上,先是两个宦官从舷梯上下来,确定不会有闪失了,又是一个宫人在前掌灯,引着众人依次步下舷梯,瀛姝渐台上站稳后,看了看高台之下的水面。
竟有丈余高,底下的码桩虽堪堪可供一人立足,但并无台阶能通台上,确实只有利用此类楼舫,才能渡人抵达渐台。
瀛姝先就听殿君说过,穆宗当年筑渐台,是为了凭悼他病亡的宠妃,特意建于水中央,且不建步行登高的石梯,为的就是他偶尔居住在渐台时,不受闲人杂事所扰,这事没有记入大济的国史,只体现于宫事实录中,而这些资料因为洛阳失陷,为大豫收藏的都已遗失,也唯有当年护侍殿君逃脱的宫人,将珍藏着的旧录故史也千辛万苦保存了下来。
冉王妃却说,太尊帝以为渐台乃是穆宗祈寿修真的场所,能够感应天地灵气,因此才格外的重视,至于姜泰嘛,纯粹就是为了张显他的权威,才继续限制登上渐台的资格。
进入楼阁的现只有五人,人手一盏灯。
三层楼阁,不高,登上去大不必令人气喘吁吁,瀛姝却问:“殿君当日为何不直接将脂瑰置于底层呢?若是置于底层,就更省事些了。”
殿君轻声应:“我一贯没那么多想法的,且当日太后直接登上了顶层,我只好跟着上去了。”
三日前,瀛姝并未随同,是凌尚宫捧着清泉水跟殿君来的渐台,当然,还有姚太后亲自监督着殿君亲手把脂瑰放进了清泉之中。
走在前头的姚太后听见了身后的一问一答,隔了数息,才回应道:“那日本宫也是想着让神元殿君把渐台囫囵参观一遍。”
“左副使若嫌楼高,便在楼下等待也无妨。”冉王妃打趣道。
瀛姝:就说女子间谈论些妆容衣饰可以拉近距离,看,不过是为冉王妃理了回妆,她就懂我了。
前头的姚太后脚步都顿住了:“左副使既是见证,等着楼下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