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谦逊,也如虚伪。”王斓轻哼一声:“你今日出宫是为何事啊?”
“这事可不能讲。”瀛姝眨眨眼:“祖父要是没有别的教诫,儿便去见浮白了。”
“你如今是乾阳殿的中女史,我还哪敢教诫你啊?”王斓又是轻哼一声,到底挥挥手:“要见就见吧,如果不是你一定要用浮白,这回浮白就跟大郎去长安了,他是极想四处走走长些见识的,你啊,耽搁了浮白的志向,落下埋怨,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瀛姝不听唠叨,行了礼赶紧告退,她才不信浮白会埋怨她,自从把调察赵氏的事交给浮白,浮白的热情比白媖还要高涨,今日她出宫,就是听南次说白媖送信给丹媖,关于赵氏,查出了一些眉目。
浮白和白媖这双搭档,最近被青媖戏称为“珠玉争辉”,两人分开看来都是沉稳的性情,搁在一块却活像冤家对头,都攒了足劲要比个高低强弱,青媖常听白媖抱怨,料想她是略逊一筹,玄瑛却笃信浮白虽然是男儿,行事要比白媖便利,但肯定不如白媖嘴巴甜,经验足,占不了上风,事实结果,关于赵氏的根底,还真是浮白先查到了些许情况。
不像白媖有时会让玄瑛、青媖协助,浮白的方式是单打独斗。
根据瀛姝提供给他的基本信息,他从聚安里查起,这是赵氏幼年时跟她的寡母居住的里坊,也是赵氏生活了七年的地方,但赵母病故后,赵氏便卖身去了秦淮里,按理说,赵氏幼年的经遇其实和她构害虞铎父子一事不可能存在联系,追查因果,应从秦淮里找到突破口,可浮白很有自己的主见,他放弃了秦淮里这条路线,而另辟了聚安里这条蹊迳。
聚安里,已近石头城外,住在聚安里的人户多为军户,但也有匠籍、民户杂居,甚至还有因徒获赦的人丁也在其间居住,流动人口多且籍别复杂,自然是贫寒者占多,其实并不宜寡母孤女居留,可赵母当年着实也难寻到别的栖居处。
赵父身故后,他从前的东家还算良知未泯,帮着赵母操持了赵父的身后世,得知赵母有了身孕,一个孀妇,在建康城中没有半间房产,半亩田地,赵父留下的积蓄也不过两千余文小五铢,实在不够开销,便补偿了赵母八千钱,好歹足够赵母分娩前的花销了。
聚安里的北七弄,年迈的里老尚还记得赵母,听浮白说赵母极有可能是他的姑祖母,叹气道:“当年她找来北七弄的时候,是大冷天,她还已经有了六、七月的身孕,身上穿的是麻衣,一看,就知道丧夫未久,说在建康城没依没靠的,也没有别的亲戚投奔了,所余的钱又不多,听说聚安里的屋舍赁金少,求我替她寻一间屋子,最好屋主家中有生养过的妇人,待她分娩时,能帮衬着些。
我看她着实是凄惶可怜,就让我家那老婆子问着了她的外甥女,我们喊她桂娘,桂娘也是个苦命人,跟赵家那妇人一样,都是孀妇,不过桂娘的男人还给她和孩子留下了三间屋子,就在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