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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姝今晚不急睡,她知道皇帝陛下一定还要召见她,说不定会顺路把她“捎回”乾元殿,她现正在自己寝室外的廊庑下,兴致勃勃的翻看宫女们消闲用的叶子牌,这种叶子牌跟她在宫外玩的不一样,过去她玩的叶子牌,牌面上绘的人物都曾名载史册,可刚才源萍几个玩的叶子牌,绘的却全是传说当中的鬼神。
如只有一手一足的光鬼,瀛姝还是首次看见如此具象的被绘出,且还分了男女,男光鬼跟野兽似的,女光鬼却被绘得极其妖艳,这样的叶子牌究竟是谁绘出来的呢?
她刚才就问过宫女们,宫女们却说这叶子牌是花钱从内侍手头买的。
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被中常侍来通知,瀛姝只好重返正堂,行了礼,唤一声“阿伯”,此时的她看上去倒是极乖巧的,把利爪和尖牙都收藏起来了,温顺如一只还没断奶的狸猫。
“该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中吭呢?”司空通没忍住冷哼出声。
“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了。”
皇帝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又干瞪了会儿眼,竟自觉有些心虚起来,沉声问:“你很埋怨皇后么?”
“先是刘才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信了跟皇后殿下无关,这回,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是那两阴差自作主张了,皇后殿下的确对拿我这条小命兴致很大,我不该抱怨,应该引以为荣。”
皇帝被噎得差点没呛咳出来,半天才道:“你想让朕怎么处治皇后?”
“奴不敢。”
皇帝自称“朕”,瀛姝就自称“奴”,她是区区女官的身份,当然不敢置喙皇帝怎么处治皇后。
皇帝真的无计可施了,摆手妥协:“罢了罢了,不和你这小辈计较,帝休你好好坐着,听说你在宫里受了委屈,你阿爹他,居然连把多年前送给我的一幅字画都开口索要回去了,这是要跟我这兄长断交啊,你行此大礼,额头上再带甲盖大小的淤青,怕是你阿爹次日就要挂冠请辞了。”
瀛姝本来还说想,她家父亲就是空有个官衔,请不请辞又有什么要紧的,只是这置气的话说得没完没了,想得自己很幼稚,于是长长叹了口气:“阿伯是君,我可不敢欺君,我是真不解皇后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但谁让她是皇后呢,如果我真被她害死了,阿伯必不会轻饶,但我现在毫发无伤,阿伯当然也不会追究,我明白的,仅是两个宫女的供辞远远不足已问罪一国之后,哪怕阿伯只是询问,也会导致太子殿下忧心忡忡。”
被瀛姝绵里藏针的顶撞时,皇帝心里不好受,此时听闻这番“通情达理”的叹辞,皇帝心里却更不好受了,一国之君竟然很是焦躁地搔了搔额头,才说:“找时机,我也会敲打敲打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