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愤怒,骂国君昏庸,他曾感叹,良驹无伯乐,他曾采菊东篱下,宽慰自己淡然一切。
最终,他看到了他人生三十多年来见过得的最美风景,一面之缘已然够了。
有些人,不需要天天见,他活在他的画里,笔下,思绪里,雪花与雪花落下的间隙思念里。
东方既白,李三月起身离开了老学堂。在他身后,喝的醉醺醺的老夫子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他的古琴,喃喃自语“生不逢时”。
凌波府既然没有让他需要道别的人了,李三月便不再停留。他身无长物,随时可以离开。
他想到便如此做了。
凌波府外就是一片海,曾经的李三月年龄不够,无法长时间维持人腿形态,如今他已经可以保持24小时的人形了。
等他独自一人走到海边时,肩膀上落满了一层积雪。在他身后,只有他自己的脚印。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悬崖边,有一处中西风结合的宅院,院子里面高高的楼阁上,挂着一盏灯在风中摇晃,像是招手的路人。
李三月回过头不去看那处宅子,站在悬崖边,看着汹涌奔腾的海水,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不见,浑身赤裸的他,洁白的皮肤弥漫着一层银光,他跳了下去,在跳跃到空中短暂的间隙里,人类的双腿顷刻间幻化为巨大的两米长的银色鱼尾,薄如蝉翼的尾鳍灵动飘渺,如同一大朵芙蓉花,掉入了大海里,沉了下去。
大海顷刻间吞噬了李三月。
海边宅院内,一青年男子突然醒来,捂着心口,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