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头猪四处嗅嗅之后,满意的在偏厅光洁的木地板上拉了一泡屎,清理完身体里的存货之后,哼哼哼的就沿着前面那头猪撞碎的花门进了小厅。
好一阵子都没有猪嘴掀门帘子了,事情好像已然过去,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铁心源明显的感到整座危楼都震了一下,只听大门那边传来一声轰响,紧接着就是无数女眷尖叫的声音,那声音就仿佛女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又现来了一个更加凶恶的匪徒一般,嚎叫声惨绝人寰,让人不忍卒听。
铁心源悄悄地掀开帷幕朝那边偷看一眼,眼睛都要凸出来了,立刻就把帷幕合上了,毕竟那样的场景他看了不好。老梁那家伙竟然骑在那头猪王的背上如同骑士一般疯狂的在大厅里追逐那些衣着华丽的仕女,一会扯落一位仕女的幕离,在人家脸上摸一把,一会扯掉一位仕女的裙子,哈哈大笑着要去抓人家身上仅剩的红肚兜……光溜溜的女子已经有三四个,一个个顾不得掩饰羞处,嚎叫着东躲。仕女和士子们越是狼狈,老梁就越的兴奋,张嘴大吼一声,如同战阵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那头猪王跑不快,却仗着皮糙肉厚,庞大的身体如同坦克一般的将大厅里的杯盘碗盏桌子撞得稀巴烂,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大地依旧在震颤……
就在猪王的身后,还有无数的猪正沿着那个土坡冲锋了下来……
老苟通过撞烂的花门也看见猪群正在冲锋,大喊一声:“猪吃人了……”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可怜刚刚被猪撞晕的何押司才起身又被老苟一脚踩在下面,想要怒骂,立刻就有无数双脚踩在了他的身上……
王柔花也有些惊惶,抱着儿子连声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那些猪是不是来报仇的?咱家吃了那么多……”
话音未落,刚刚跑出去的那群街坊又一声喊冲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老苟大声朝王柔花喊道:“铁娘子,快把你儿子抱紧了,百十头猪杀过来了……”
说着话就窜到铁心源和王柔花所在的转角楼梯上,和王柔花一起紧紧地缩到里面,给外面的人留下足够大的空间。
将将站稳,就听喀拉一声响,危楼雕刻精美的侧门就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黑压压的一群猪如同洪水般的冲进了偏厅,百十个粉红色的猪鼻齐齐的四处乱嗅,最前面的那头猪似乎不耐烦留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一鼻子拱翻沉重的矮几,然后一刻都不停留的就沿着碎裂的花门又冲进了小厅,估计等小厅装不下的时候,那群猪就会拱开小厅和大厅的连接处进入大厅。刘管事和账房先生惊恐的叫声从小厅里面传了出来,彪悍的刘管事踩在猪背上如同飞檐走壁,就在他准备飞跃上转角楼梯的时候,一头不算大的从桌子上猪凌空飞了过来,将他一头撞倒。近在咫尺的皮匠甚至能够刘管事骨骼断裂的声音,眼看着刘管事重重的跌入猪群,想要伸手去拉,不知为何又把手收了回来,闭上眼睛不理睬刘管事凄厉的哀求声。皮匠闭上了眼睛,其余人也把眼睛闭的死死地,胆子小一点的还把耳朵也堵上了。屋子里面的猪太多了,百十头猪在狭小的空间里狂怒的乱窜,无数只猪蹄踩在刘管事的身上,只是转瞬间的事情,刘管事就再也不出声音来了,等猪群一部分进了大厅之后,刘管事残破的如同烂布娃娃般的身体才显露出来。至于账房先生,自从进了小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声音。
王柔花闭着眼睛不敢看下面,只听咔嚓一声响,粗壮的楼梯支柱被猪群给挤断了,所有人大叫一声,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任何能够抓住的东西。
短短的时间,众人如同经历了漫长的煎熬,眼前的黑色洪流好像才不见了。
大家刚刚从破损的楼梯上下来,又有一头肥猪哼哼着慢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踩着地上的碎肉,低头吞咽了几口血肉,把一根不知道是何押司的手臂骨还是什么地方的骨头咬得咯吱咯吱的作响,或许觉得这种食物不合胃口,随口丢弃,伸出鼻子四处乱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瞅着站在拐角楼梯上的众人。人吃猪不奇怪,一旦到了猪吃人,就让人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谁都没想到,平日里蠢蠢的,只会被人吃的这种动物,这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可怕。这头猪见没人理会它,在破损的楼梯上蹭蹭痒痒,然后就沿着猪群离开的方向走了。
铁心源看得清楚,这是一头并未疯的猪,
屋子里腥臭难闻至极,原本躺在地上的何押司已经不见了,刘管事的尸体蜷缩在墙角,嘴巴张的很大,似乎还在哀求大家救救他,地上散落着几块碎肉以及两条青色的肠子,鲜血糊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