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自然没有反驳的机会,他面色发白,“是——是臣逾矩了。”
迟奚祉轻佻的姿态,在暗夜里散漫又压迫,“元尚书为官多年,三思三慎,机会已经放到你的面前了,把不把握得住全看你的本事,你只需要谋足这一时,朕可保你万世之名。”
元穆跪拜于地,“臣谨记在心,臣定会将酌儿当做亲生女儿般,不负皇恩浩荡!”
御靴从他的面前走过,光影如蝶,虚掩着满园的晦色,无人知晓的秘密遗漏了出去。
只是迟奚祉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承诺或是偷听,就像他说的,他不在乎元知酌的身份,他为她铺路、为她改命,仅仅只是为了大家都有一个体面。
——
元邑楼独自在练武场站了很久,他的指关节被冻到发僵,嘴唇更是泛起了白,他晃晃然回过神发觉箭筒已经空空如也。
——
乾宁宫内。
迟奚祉的怀里抱着蜷缩成一团的狸猫,桌案上摊开着一本红封奏疏,宣纸上面工整的字体苍劲流利,笔架上搁了支吃尽红墨的狼毫,一旁的九龙捧珠的台烛明晃,照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衬得薄薄的皮肤透白,凸起的青筋更是偾张。
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在猫儿的下巴上,像是哄孩儿一般。
娘亲出了门,又怕它到雪地里淌雪弄得一身湿,鸾禧宫的那些人管不住它,这毛孩儿可不就送到他这个“严父”怀里来了。
母行千里父担忧。
说来也有趣,寅宝的外貌集齐了阴阳脸、双异瞳色、长卷毛发,怎么看明明都该是一只霸气恣睢的猫霸王,惹天惹地,打架一流,紫禁城内的野猫见了寅宝都得喊一声大哥的那种。
可它在元知酌面前就是一副玉软花柔的娇奴儿样。
那猫鼻子闻到元知酌身上的味道,就自动换成了娇滴滴的小奶音,一边舔着毛发,一边用尽浑身解数就为了往她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