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奚祉轻浮的意识拢回来了些,他淡淡垂眸,片刻后,从身后将那猫儿扯了出来。
刚打量了一眼,旁侧走近的邓蕴祥轻咳了声,笑得有些局促,“陛下,皇后娘娘说她今日得出宫研学,这狸奴没人照顾,便——”
邓蕴祥顿住,没敢往下说,迟奚祉长指捏着那猫儿的后脖子,轻晃了晃,意态不明,“嗯?”
邓蕴祥没敢抬头直视上位,怕笑出声来脑袋就不保了,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玉砖,咳笑道:“皇后娘娘说,将它托与它的爹爹照料。”
这说来也有些滑稽,让一只幼猫认皇帝做父亲,说出去也怕世人说如今的上位玩物丧志、妖妃祸国。
一旁燃了一半的香印像是阴阳相分,缕缕紫烟萦绕在长案上,花几的瓷瓶里养了几株青玉君,静谧的室内被一声轻笑打断。
迟奚祉将那猫儿放到桌案上,没沾墨的狼毫点在猫儿的小脑壳上,狸猫跟着摇头晃脑,像圆捶般的脑袋又很快仰起头,倔气“喵”叫了一声,簇起的聪明冒立起来,小模样又奶又凶。
迟奚祉眸光狎玩,他的低沉的嗓音轻哂,“你的娘亲不要你了。”
——
东市 青瑛舍。
书店之后是一帘石洞,穿身而进,四方小院佳木茏葱,白石台矶之上奇花盏盏如灼。
元知酌转着手间的红金扳指,轻薄的光有如纤尘,在她莹润的指尖闪烁下一带清流,她微微朝雕栏外侧目而去,一道直挺的身影矗立庭院内,扑闪的白蝶从枝头轻盈而起,蹁跹如雨后的山荷花。
元知酌唇角隐约含笑,却不捎眼底,玲珑又有些冷淡。
那道如松的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打量的视线,他扶了下鼻梁上的面具,偏头回看。
转头的一瞬,他脸上的金蝴蝶面具也如鲜活,在熠熠光辉下漂亮焕彩。
不偏不倚,洛白的视线和元知酌撞上。
即使被当事人发现,她也依旧不避不让,轻挑眉梢,丝毫没有偷看被人抓包的心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