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在地上好久,忽而,老人沧桑但是有力的声音在元知酌的上方响起:“小姐,在外切不可失了身份体面,快些起来。”
元知酌怔住,而后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间,她的嘴角向下瘪,又撅起,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王发早就换上了最普通的直身,粗衣麻布,唯有一顶小帽,并无半点平日在宫中的气韵,真就像是一个民间伯伯。
他弓下腰,双手下摊,脸上的细纹因为轻笑而堆叠起来,像是错落的青山,却有些模糊不清。
“小姐,怎么还是这般娇憨,瞧瞧,这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
元知酌跪在地上的膝盖向上用力,一把扑进王发的怀里,紧紧地抓住王发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
元知酌涕泪交零,鼻尖哭得发红,连带着声线也发颤,飘零出口的热气很快消弭在空中,转瞬即逝,“王翁,别走,我求你了,王翁……”
王发手缓慢地揽上元知酌的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守着的黑衣人身上。
“小姐,王翁老了,想要多出去走走,这北燕国当真和我们苻沛不一样,如此多的新鲜玩意,我以前在宫里都不曾见过。”
元知酌摇头,哽咽道:“王翁,我不准你走,我已经留不下什么了,我只有你了。”
“你和我去北燕的宫里,我让迟奚祉给你找新奇玩意儿,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王发生了老茧的手用力,将元知酌的脑袋抬起。
他认真地叮嘱道:“小姐,可不能再像在苻沛国一样了,陛下是唯一能够护住您的人,念在往日的交情,他自不会为难小姐的,可咱们依旧要记住持盈保泰,切不能辜负了先王的苦心,小姐,好好活下去。”
“小姐,这冬日冷骨浸肤,就不要总跑出去玩雪,每一顿饭可都不能落……王翁会一直为小姐祈福的,您定要保重,身体是最要紧的。”
王发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告别,他心中还积郁着很多话,但是来不及了。
路要人自己走才知其坦荡或艰辛。
千山万水,他总不能陪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