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摸了摸手心的铜板,面色方缓过几分,“也就是我王大娘心善,若是换了别人,现在可就不是一顿骂,而是直接扇巴掌赶人了。”
孟芸儿听言,连忙奉承赔笑,“是,这四方巷子,谁人不知王大娘心地最是善良,连庙里的菩萨都不及您呢,芸儿能得王大娘照顾,是芸儿修来的福分!”
妇人得了九个大钱,又被这么一顿夸,心中剩下的半口气瞬时全通了,“昨儿个的事,便算是这么过了,我也是看你伶俐又听话,才将这么好的活计交与你。
不过,若是再有下次,说这些奉承话可就不抵用了。”
“是,芸儿明白,芸儿定不会再犯。”孟芸儿连忙点头应下。
待转身时,脸上笑意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双手狠狠攥紧木盆里的脏衣裳,不过一个下三滥的狗奴才罢了,竟敢对她耀武扬威,等她的子材中了状元,她定然头一个收拾这个狗奴才!
少女思及此,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子材自打回上河村参加阿兄的成亲宴,马上就快一个月的时间,却是连一个音信也没有,前不久,冯母也回了上河村,依旧没一点回音。
只留下她一个在这府城。
府城里处处都要花银子,连吃一把小青菜都得两文钱。
以前攒下的一些银钱早花了个一干二净,她如今接了五个大户人家洗衣裳的活计,一家收二百五十个铜钱,除去给那些嬷嬷的回扣,一个月倒也能赚上一两银子。
虽然时常要看人家脸色,可比起在上河村那些泥腿子的日子却是好过太多。
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少女捧着脏衣裳走过巷尾,正要往最后一户人家去,耳边忽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弟,你先别刨木头了,快帮我我将这木板一块抬到里头花厕去……”
孟芸儿脚步一顿,这不是苏湖生的声音么?
她仰头望去,却是瞧着一座雕檐映日的大酒楼,酒楼同街道隔着约莫十数尺,四扇漆黑大门一字排开,门前廊上全是精致的雕花,顶上门匾处却是空着。
孟芸儿眉头微皱,她来汤山府两个多月时间,自打接下洗衣裳的活计便每日往这附近走,还曾嘀咕为何这么大的酒楼竟然一直闲置。
直到七八日之前,方听得酒楼里隐约传来一些声响,只是大门一直是紧闭的状态,她只瞅了两眼就没再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