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咳嗽里夹杂着他对来人的不满，不满他打断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不满他又自顾自的把自己再次拉回这个令他作呕的世间。

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肩头，也打断了他的抱怨。

“太宰，很难受吗？”

中原中也清亮的嗓音里夹杂着辨不明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对他放弃生命的绝不妥协。

抬头间，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的，分不清是海水还是眼泪。

那天，是他捡到书的第一天。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散落的几颗暗淡的星星也消失不见，太宰治将盘腿的姿势换成了抱膝，甩了甩貌似已经粘上海盐的头发，眯眼看着即将升起的日出。

原本漆黑的天幕一点点染上橘黄，像是一把火焰，从天际燃烧过来。

太阳从散发着温和圆润的光到不可直视时，太宰治才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眼睛里渐起的一层水汽……

中原中也站在镜前，镜面里的一切像是一场哑剧，而他是这场哑剧唯一的观众。

他看到风尘仆仆的自己脚步慌乱的拨开人群，拨开试图阻拦他的尾崎红叶和广津先生，然后在看到地上那人时停下脚步，踉跄的跪倒在他身旁。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黑色的西装和大衣下流出，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而太宰治却是嘴角含笑的紧闭着双眼，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自己想要将人抱起，然后捂住那些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将颤抖的手伸出去时才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周围安静到死寂，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良久，红叶姐的声音才唤回了他已经处于崩坏边缘的理智。

“中也，首领留下了银之手谕，你，是下一任的首领。”

哈？

骗我出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够，还想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

算了，就当他累了吧。

手下的红光一闪，太宰治身下的地面连同着他本人一起被重力裹挟着抬了起来。

中原中也压低了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沉默着，还是接过了尾崎红叶手里的银色信函，也接过了太宰原本背负着自己身上的沉重枷锁。

太宰治的葬礼很小，很安静，只有几个人来给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