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他在整啷个啊,潘宏一味不落屋,谈是开车,一年到头看不到几回人,两爷子都在外面飘啊?”潘达同他站在门廊阴凉处,周身像被火炉围着似的,外头的光也晃眼:“转不转来唛,总要安个家噻,就楞个一味混着?”
当他现出与老张一样被太阳晃了眼睛的表情时他们的长相已基本有了大半的相像:“转来也没得啷个好落落,不转来就算了,但你始终要有个定处。”
老张的朝向被光照的更厉害,但他总是面朝这样的光,眼睛要比潘达能直视许多,不过他眼角周围的皱纹太多,又好像他简直完全不能直视:“哪里安家不一样啊,你晓得潘宏又找个哪地方的啊。”
“就是说呢。”他沉默半晌,笑起来:“走哇,我们一路,那些地方我也没啷个去过呢,望个新鲜嘛。”
“……”老张笑起来,潘达以为他要说啷个,直到那根烟抽完:“岁数大了走那些去寡麻烦人。”
“麻烦啷个嘛,没生他有养他,麻烦也是应该的,不谈你,恁远,我都不得去二回。二天哪个还去嘛。”
潘达又笑着道:“再没得事走忠承那边那些去耍哈儿嘛,等天气凉快了,到处走哈,那回去都没转啷个,娃儿都恁大了都没去过两趟。麻烦也麻烦不了几回的。”
这边还没算定,那边罗明先母女先转来了,隔天老张才晓得忠信在田里让机器伤了脚。
“机器前面的齿齿,谷草把齿齿搅卡了,下去看,上面开机器的没注意这样把脚碰了下,恼火不恼火,只是皮肉伤到了,没碰到骨头,不恼火。”
忠信躺在床上,面上是明显失血过多的憔悴,他已经晒的黝黑,倒看不出啷个惨白难看了。老张去时信欢正给父母两人削苹果,比起忠信,罗明先更像个病入膏肓的。
老张走到床尾来,眼睛把他裹着纱布的脚望着,送来到现在只是酒精在伤口附近擦了擦就包扎了,黄泥和凝固的瘀血还清晰可见。罗明先坐在他隔壁一张床上,脖子长长的伸着,像喘不过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