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慧安详的躺在床上,高高的枕头被潘达铺平,除脑壳外周身都叫被子盖着。她的帽子还戴着,帽子下与衣领上是一张逐渐变得森白的脸。一只手搭着肚子,一手在腰侧,被子下面的衣裳还没换,陈德芳潘迅和黎书平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大概可以吃上饭了,潘达望着仅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脸颊同忠信道,前前后后两三个月没好好吃过几口饭,愣瘦得骇人,现在这口气出去了,到了上面,应该能顺顺气气的好好吃饭了。
“妈妈走了。”忠信又打电话给忠旭:“你看你明朝转来吗?跟忠承一路不。”
“哪阵儿嘛。”难得这一回她的声音没有尖刻的刺耳。
“十二点过,十二点四十。”忠信拿下手机来看了看,快一点了。他眼睛望着床上不会再睁开眼睛的母亲:“下午都像没得事呢,晚上倒点牛奶给她喝,她还谈牛奶烫人喊倒点水给她喝。水喝了两嘴。”
忠旭无声的听着:“你一味在那里吗,爸爸呢。”
“今朝晚上达儿在这里,我十二点下来的,下来没得好哈儿妈妈就走了。爸爸在外面坐着的。”
忠信又把手机拿出去,电话里却没有声音,父子俩等半晌,老张先问:“啷个。”
忠旭才道:“就喝了两口水吗。”
老张算来:“......早上喝了两口羹羹,中午没吃,下午喂了两瓢羹牛奶。”
“......”隐约能听到说话和厨房里勺子瓢羹等用具掉到地上的声音,又听忠旭道:“一哈都通知没有嘛,换衣裳没有?”
“还没有,等你姨娘来跟她洗澡,还没收摊吗。”
“没有。”电话里道,像在掉眼泪似的,静默无声的,听得老张又跟着揩眼睛:“一哈都通知了?忠承谈他哪阵儿转来嘛,电话一哈都打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