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说那些,顺带有啷个麻烦,我去买根线,电视机那线放不出电视来了。”
“买县,去买省!不早点回来又耍到天黑嘛!要不转来就一味都不要转来了,就在街上看哪个请你吃。”
赶紧奉承:“耍哈儿就转来,要不了多哈儿。”
又诚意满满的回复朱慧芬:“要得,我买了给你送过来,你回去等着嘛,快的。”
卢定芳挑着碗里的坨坨稀饭:“快,坐飞机就快。”
他哪有快的,不到下午三四点街上都有人拽着他的腿脚和头发的,嗯,街上舍不得他,可不是他舍不得街上。
两个妇女在坝子恁大声都没把在屋里做早饭煮猪草的黎祥琴吸引过来,朱慧芬像很不甘心似的,离开了潘家,又满心期待和惆怅的走到黎祥琴灶房后面来。
这一次卢定芳没像前几回那样体己贴心的挽留她安慰她,话说三遍丑,事谈三遍吼,听的多了,再稀奇有趣的事也索然无味了,何况她说的是放羊的故事。
她下来,王正书从羊圈挑粪到灶房边上的菜园子里浇菜,发了翘的竹扁担将他的肩膀压的一高一低,两大桶稀嗒嗒的粪水随着身体的晃动跟着泼洒。从羊圈出来下两块高台阶,前面桶里的粪水哗啦泼出去一大瓢,后面粪桶荡出来的则落到他半截高半截低的裤腿上。朱慧芬看一看那一截淋过粪的路,直等他走远几步才绕到前面坝子从堂屋过灶房来,大狗在坝子边一直追着她叫到灶房去。
黎祥琴正借着顶头透明瓦的光在灶房外面的过道数钱,边上猪圈里的猪昂昂叫着要爬出来,朱慧芬在黑暗的过道里瓮声瓮气的笑:“西瓜卖完了没有?赚了好多嘛,有好些钱在这里数?拿到外面去数噻这里都能看到吗,还说你赶场卖西瓜去了呢,你还在屋里。”
“卖西瓜我要卖冬瓜!西瓜藤藤都死光了还西瓜,走路像猫儿一点声气儿没有,你是鬼走路吗?在那鬼堆堆里住久你也要变成鬼了。”她被吓得一阵哆嗦后倒也不藏着掖着,待她走近仍大大方方继续数,一面变着腔调损她,一面又笑得像极欢迎盼着她来:“在上面谈啷个嘛吹得恁高兴,我在这边灶房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昨天你谈人家雪梅不好人家才阴阳怪气把你丧一顿,今朝恁早又去找踏削?”
“她谈她的我莫非恁小气说几句就怄了?个人有个人不同的性格。”她的眼睛盯着她数清楚后揣进兜里的钱:“恁有钱还做出恁穷的样子,节约给哪个嘛,天天谈饭都吃不起,钱还拿来藏着不拿出来。”
“我有火钳藏着。”黎祥琴捏着钱进灶房来坐灶膛前烧火,嘴里又伸出长舌头来嚼:“上面两口子都赶场去了吗?”
声音细得像门后面还藏了个人,深怕人家听了去:“就说了两句她雪梅没有德芳勤快,昨晚在坝子跟潘大爷吵多大半天,吵给我们听,王正书像骂牲口一样骂我,说我话多找不到话说,实际说了啷个嘛?她这哈儿心眼不晓得多小!”
朱慧芬表示赞同:“我喊潘大爷顺带点香纸她都像麻烦她得很一样,深怕我占她便宜,哦——该当时把钱拿给他噻,该先头就把钱给他就好了,忘了!”
她一番才想起来,又是一番拍腿搔首的遗憾和可惜:“我又不晓得,我又不晓得要买些啷个,香啊纸啊烛啊,我是说他懂,到街上帮我问问唛,买转来我再拿钱给他,我早上出门得早又没有带钱。哎呀说起来就脑壳疼,不是碰到这些事我来求她整啷个!我是做别不得来求她,先那阵那老东西的活着不觉得,这哈儿他一死,我们小川上班又不转来,屋里硬是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自觉在门口拉一根板凳过来坐下:“也是我们屋的娃儿乖哦,晓得讨老丈人欢心,有几个像我们小川这样的嘛,个人屋里妈不管就往她底下跑。又是帮忙做事又是在地里做活儿,换了其他人有恁好?我们娃儿调皮是调皮,从小也没挨少打,但是孝心是不差的,他是最有孝心的一个!他老汉恁打他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