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完,吊儿郎当的抖着腿:“所以我考了他们边上的四中,我只看得到四中的门呀!哪个喊他们学校把校门修得像人民大会堂一样呢,恁高级的地方吓的我都不敢去了。”
“噗——”果然江山辈有人才出:“小伙子,我看好你。”
母亲道:“嗯,好好学,老子偷猪儿偷牛一辈强一辈,你爷爷天天坐茶馆喝茶扛锄头挖石油,你二天天天坐饭馆造飞机造火箭。”
老张背着背篓给老牛割草去,信好提着水一泼一荡从母猪圈机器房过地坝来,黎书慧手上飞快的剥着胡豆,眼睛瞟着两人:“鸭子还在底下铁头黄,看你们哪个去把它请转来。”
老张头也不回的顺着台阶下去了,信好将满满一桶水倒水圈里,越是空水桶越高高举起,柔软的水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从水桶里一跃而下,注在石缸里沸腾出一朵朵浪花。老牛无精打采撅着不起来,灯笼大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注视着信好,一直追着他走出牛圈,趴那儿更垂头丧气了。
“鸭子在哪里?我去追。”忠承问母亲,又碰一碰潘宏的胳膊:“喊信好,我们一路。”
“你一个人找不到路?”母亲道,开始把龙门阵摊子摆出来:“转来耍几天嘛?商量好没有到底啷个整,今年结婚不?”
忠承咂咂嘴,琢磨该不该说,该从哪儿说。他正犹豫,母亲又道:“她那边啷个样嘛?地方好不?她妈老汉啷个说嘛?说要些啷个没有?底下福全结婚女方样都没要,白讨了个便宜媳妇,娃儿在肚子里谈几个月了,吃个酒一半拉儿的人笑。”
“都差不多……”忠承把剥好的胡豆丢碗里,其他扔畚箕里,看潘宏:“喊你妈给你买一个,又不是啷个稀奇古怪,你买个转来就天天耍,书也不要读了。”
“那我恐怕我们学校的大门都不晓得朝哪儿开了。”他说是这样说,手机还是拿在手里不放,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手上飞快的点点划划,嘴里不时吐出几串激动或懊恼或遗憾的感叹。
母亲看不到他玩的什么,但瞧他架势,十分心疼和担心儿子的手机就此损坏在他手里,呵斥他两声:“一天就晓得耍这些,你两弟兄从小就一堆,看以后你两个哪个混得好嘛,看你俩以后哪个过的安逸看你是个啷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