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时的李毛儿丢了也好,吴秀珍倒真正能过几天好日子了,左右屋里她一个人,山里又寒冻,不如到姑娘那里去安逸。
今年是寒冻些,冻得人不得不将厚棉袄也裹了出来,好像上回过年穿棉袄已经是上十年前的事了,往常都是棉毛衫棉毛裤加个毛衣,外面穿件厚褂子,或者老头老太婆们再加个马甲。今年真是冷,简直恨不得把所有厚衣裳全翻出来套上,里三层外三层裹成球,倒好了,上哪儿直接滚才好,反正马路修不好,修好了坐车也还要钱。
衣裳穿太厚还是不好,漆黑的夜空下罗昭全独自走在静谧而欢腾的小路上,呆坐着冷,走起来又热,还因为厚而笨重,没走几步就累的呼哧直喘。偶尔望一望河对门及更远方,依然看不到几盏亮灯,震天响的鞭炮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他打着手电大步往屋走,从漆黑的李顺江灶房外的坝子下来,绕着他堆柴棍的猪圈房上去,经过他已经熄灯的房圈屋的木窗,走几步上来就是自家坝子。堂屋门虚掩着,一束冰凉的光从屋里蹿出来照亮他进屋的路,他关了手电推门进去,褪去朱红的木门吱嘎一声——堂屋没有人,李国珍在里头灶房屋洗碗,她的脑袋跟着影子探出来看:“我还说你摔到哪里去了欸,泼个水饭泼大半天还不转来。”
“我走失了。”他将手电筒放在桌上,进房圈屋将口袋里写有三个孩子电话的纸小心放进床头的铁皮盒子里,又出来看李国珍:“还没洗完吗?洗脚水烧没有?”
“那里。”指一指灶台上烟囱旁边的小锑锅,问罗昭全:“打电话没有嘛?啷个说。”
“人家手机没有话费了,打不出去。”他搬出一路准备好的谎,在边上大石包下放好脸盆脚盆和毛巾,舀水,端板凳来洗脸洗脚。
“没有话费了?眼看过年了连个话费都不充,他屋里不打电话?”李国珍觉得他被老张哄了:“大坪潘运屋里不是还有个手机吗?”
他有些恼火道:“转来不转来有啷个意义,不转来我屋里不过年了?还紧着,非要打那个电话?!”
李国珍心有怯怯,也失望失落,过了会儿才搭话:“你去打电话,他们吃饭没有嘛,一哈都回来的吗?”
“只有张忠承一个人,恐怕走上面吃饭去了。”罗昭全顿了顿,补一句:“碰到他刚落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