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黑灯瞎火,一夜电闪雷鸣,一夜风雨交加,到天亮,依然大雨倾盆,瞧阵势,一天都要稀里哗啦了。打谷子的人是不会来了,老张两亲家一早出门去,一人上街买篷布,一人回家里看看。反正大雨无方儿,剩下的人索性一觉睡到大天亮,还难得凉快。
黎书慧首先起来,依然停电,正点着蜡烛做饭,忽然听到门口大狗叫,又有呼喊声传来:“吃早饭没有,二爷在屋里没有,我来磕个头。”
“哪个?”黎书慧随即拿着锅铲出去,见了远远站在坝子中间的来人,面上一下凝重起来,赶紧戴着斗笠迎上去:“你啷个恁早哦。”
她已经看清了那人伞下的打扮,青衣黑裤,头上裹白布,腰间拴一根谷草编的麻绳,却是才为家长做了八十寿的席文华。
席文华也不顾大雨,放下伞双手撑地就给黎书慧磕了个头:“来跟二爷二娘说一声,我们老汉过了,喊明朝中午来帮忙。”
黎书慧赶忙扶他起来:“哪阵的事哦?前面做酒不是看他精神都好得很吗。”
“一直拖着的,没得法。”他起身来,又给黎书慧递烟:“今凌晨两点过,一屋人守着落的气,没啷个,还是走得顺当。”
黎书慧又问:“文斌呢?一哈都通知没有?你妈妈要紧不?看好日子没有嘛?哪阵帮忙。”
“通知了,有电话的都打电话通知了,现在有电话还是要方便些,其他的也带了信的,日子还没有看好,我就是先来找二爷呢,这些东西我们也不懂,还麻烦二爷早点下去帮个忙,幺爸到黄高山给人家做道场去了可能一两天回不来,屋里哪些该动不该动我们也不清楚,最好请二爷早点下来看看。”
“要得,他一早到街上买篷布去了,这谷子落雨没得法,我们先前那张还叫耗子咬烂了,要得,等他一转来我就跟他说喊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