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男两女远去,高大妖魔懊恼地跺了跺脚,一拳砸塌了街边墙壁。
走过两条街,安云袖长长舒出一口气:“它没有跟上来。”
“算它识相。”江晨笑了笑,“也省了小宁一肚子牢骚。”
希宁没有笑,她依旧板着脸,视线扫过街道左边的店铺酒楼,最后盯住其中一处,沉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尸臭味?”
“尸臭味?没闻到啊!倒是有些花香和酒香。”
希宁道:“不是普通的尸臭,比刚才那妖怪还浓郁得多,以花香和酒气为掩盖,不让普通人察觉。”
“可能又有谁杀人藏尸了吧,要不要去衙门报个案?”江晨指着酒楼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那是雅二小姐的马车吧,她就在里面,你可以去跟她告知一声。”
希宁听出了江晨的敷衍,轻哼一声:“这种亲近佳人的好机会,还是留给你这位惜花公子吧。”
酒楼雅间。
尉迟雅与一位白衣男子相对而坐。
那白衣男子面如冠玉,散发抚琴,一双修长手掌拨弄琴弦,轻拢慢捻,闲适悠然。
尉迟雅斜倚桌前,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这般喝酒姿态,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定显得粗鄙不堪,但由她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做来,则透出不羁洒脱,没有半分不自在。
一曲终了,尉迟雅已喝了小半壶酒,星眸略显迷离,放下酒壶,拊掌赞道:“独孤先生的琴艺,愈发让人高山仰止了。”
白衣男子双手按在琴弦上,微微一笑:“说吧,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尉迟雅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已经猜出我的来意。”
“因为惜花公子?”
“这两天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你也听说了吧?”
白衣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惜花公子如果对你有意,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尉迟雅笑道:“世人都说,一个女人只要与惜花公子对视三眼,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跟他打交道不止一个照面,按照他们的说法,肯定是不干净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白衣男子摇头:“惜花公子如果对你下手,最多只能得到你的尸体。在这方面,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
“听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应该伤心。”尉迟雅笑着叹息,“有时候,我宁愿你没这么聪明。”
白衣男子道:“我并非不担心你,却不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
“哦?”尉迟雅好奇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那是在担心什么?”
“那张《逐妖令》。”
尉迟雅眯起眼睛,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三分醉意也消散无踪:“我也正想请你指点迷津。他无缘无故发起《逐妖令》,究竟是何用意?”
“为了名正言顺。”
尉迟雅问:“何解?”
白衣男子肃容道:“起初,谁是妖魔,他就杀谁。再过一阵子,他想杀谁,谁就是妖魔!”
尉迟雅凛然:“你的意思是……”
白衣男子冷冷地道:“当他借妖魔立威,聚拢足够多的人心之后,我,甚至是你,都有可能成为他口中的妖魔!”
尉迟雅思索着他口中描述的情形,久久没有言语。
香炉中的炭火,仿佛也感受到她心中的寒意,低微似灭。
尉迟雅缓缓道:“可笑我们姐妹三人,还在为一个城主的虚名勾心斗角,却不知大厦将倾,那条真正的过江龙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她沉吟良久,起身朝白衣男子郑重行礼:“独孤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衣男子半侧过身,避开她这一礼:“阿雅,很抱歉,我还是无法答应你。”
尉迟雅并不意外,叹息道:“你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什么要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这小酒楼里,白白虚度光阴?”
“我有我的苦衷。”
尉迟雅苦笑:“还是这种回答,难道就不能为我破例吗?”
白衣男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