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勇睿恢复知觉时,外界已过去了不知多久。
他睁开眼睛,视野中一团漆黑,仿佛是暗沉的午夜。过了良久,才渐渐转为深灰,又过了半晌,终于映出了模糊的影像。
上方是洁白的帷帐,旁边是窗棂,外面下着小雨,雨点打在窗前,淅淅沥沥……这里是一座住宅?
身体的知觉也在逐渐恢复,最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身体仿佛破碎了一般,又被强行拼凑在一起,各部位的触觉零零碎碎,就连那痛感也并不连贯。
他等了许久,都没能适应这破碎的身躯,无法动弹一根手指。
须臾,床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俏丽的身姿映入眼帘,继而是惊喜的叫声:“你醒了!楚楚姐说的真准,你今天果然醒了!”
“左……”宫勇睿开口就觉咽喉如火烧般剧痛,长吸一口气,胸腔里发出嘶嘶的声响,更是难以成句。
上官玥抬手止住他道:“你别出声!先静心养伤,等过几天好起来了,我再陪你说话。”
宫勇睿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成声,反而将身躯弄得愈发糟糕,只得死心放弃。
上官玥俯身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秀颀白皙的玉颈就在眼前晃来晃去,锁骨下的风景让他觉得这画面如此不真实,莫非仍是在梦中?
半晌,上官玥欣然道:“宫少侠,你伤势恢复得不错,我这就告诉楚楚姐去!”
人走香风残留。宫勇睿抽了抽鼻子,想起昏迷中所经历的如永恒般漫长的漆黑幽暗,不觉间泪湿眼眶。
能够活下来,重新回到这五彩斑斓的人间,实在太好了!
“师弟!师弟!”
伴着一阵狂呼大叫和风风火火的脚步,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开门闯了进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床前。
“师弟呀!天可怜见,你总算睁眼了呀!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来哥哥有多担心你!第五篇的口诀还没告诉哥哥,你千万不能死啊!”
宫勇睿本来嘴角在往上翘,听完最后一句又翻了个白眼。
谷玉堂一屁股在床沿坐下,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楚姑娘的医术果然了得,前几天看你还像个死人,现在就只有一半像死人了。”
宫勇睿有很多疑惑想问他,但没法开口,只好暂时憋在心里。
谷玉堂随手拿起一颗果子塞进嘴里,边嚼边道:“上官小姐对你真好,这几天她都早晚照看你,连那个楚公子都没怎么亲近了。”
宫勇睿听出他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只觉好笑,心想:你羡慕的话,也挨卞城王那一下试试?
谷玉堂吃着果子,絮絮叨叨:“她这个人就是心肠好,看你受了伤这么可怜,所以对你特别关照。不过若论男人味的话,我觉得还是我更胜一筹。如果那个楚公子不是仗着身世显赫,跟我公平竞争的话,我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你觉得呢?”
宫勇睿连翻白眼都觉得浪费力气,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依我看,还是那个楚公子胜算更大些。”
谷玉堂连忙回头,站起身来,把嘴里的果渣咽下去,道:“楚姑娘你怎能这么说!论男子气概,我怎么都不比那个小白脸差吧?”
楚楚背着药箱走进来,嘴角带笑:“可是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啊。何况楚公子出身名门世家,又是国师门下,不知多少小姑娘主动往他怀里扑呢!”
“上官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谷玉堂红着脸辩解,“她只是感激楚公子的救命之恩,才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名门世家。”
“那可说不准。你不也救过她的命吗?她对你以身相许了吗?”
楚楚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拿出银针、药物、汤汁,开始为宫勇睿行针换药。
谷玉堂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紧张宫勇睿的伤势,不开口了,又拿起了果子,沉默地咀嚼着。
楚楚摆弄着大大小小的银针,挑动着各色药汁,在宫勇睿身上施展手法,很快就将他胸口的肌肤染成五颜六色。
半刻钟后,她收起银针,装好药箱,嘱咐道:“安心静养,不要翻身,切勿运使真气,三天后可以下地行走。”
“放心吧,有我看着呢。”谷玉堂拍着胸脯道。
楚楚走后,他便在桌子旁坐下来,把盘里的果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