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心头虽怒,也还清醒。他冷然道:“萍水相逢,我怎值她以命换命?倒是你这秃毛孔雀愈来愈会做人,行走皇宫竟如同自家……不如将你那些狐朋狗友也给我引荐引荐,让我看看能与你相处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如何?”
话音未落,武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再不多言,横枪扫倒了围攻她的黑衣男人,纵身一跃,就脱离了此处。
庐月轻笑,凑到秦阮耳边,道:“白兄果然机灵,不如也让我看看,你身上还藏着些什么好东西。”
他从秦阮贴身的锦袋里搜出了一块双鲤玉牌。
“这可是玉先生贴身的东西,”庐月冷声道,“你是如何得手的?”
“你自己看,我可像是个能从玉先生手里偷出东西的人么?”秦阮讥讽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反倒让鸡缚了,还能对付得了玉先生?”
“放肆!”旁边一人大怒,在秦阮脸上狠狠刮了一耳光,“庐公子,不如先宰了这小子,以免生变!”
秦阮嘴角淌出了些温热的血来。他毫不理会,大笑道:“他倒是想着要拿我开刀呢,只怕没了我这张底牌,你们百密一疏,最终仍会落得个当街问斩的下场。以我一个换你们一大家子,倒也不算太亏。”
“你!”那人气急败坏,就要动刀,被庐月拦住。
“你还没那么值钱,”庐月沉声道,“不过留你一条命,于我来说也不算太亏。你们几个,押他去天命司,以作祭祀用。记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谁也担不起这个罪。”
“是,庐公子。”
天命司是大黎古往今来那些个神神叨叨的皇帝最隐秘、也最常去的所在,修于京城之外的一片竹林中,由宫中的便衣高手守护着。国之重礼与祈福迎神皆在栖梧山上举行,但一些伤天害理、伤人害命,需用尚未有过男女之欢的年轻男女作祭品用的恶毒祭祀就会由一些太监代劳,在天命司里举行。这么多年来,早已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就这么留在了这座阴暗、扭曲、肮脏的祭坛上,枉送了性命和大好年华。
秦阮被这些人粗暴地扔在地上时,心里早就有了定数。他的双眼被黑布蒙住,不可视物,但天命司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还是逼得他几欲呕吐,只觉得紧缠在他身上的绳子似乎也愈发地结实了。
而押他前来的几个人都沉默寡言,只有一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目前也探听不出个什么名堂。
“这小子倒是细皮嫩肉的,最合适做这个祭品,庐公子眼力不错。”
除此之外,再无多言。这些人的心思十分缜密,断不会轻易说出什么重要秘密。
“白阮宗,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其中一人冷笑,用脚踢了踢秦阮,“哥几个可都不是瞎子,不过你就算想跑,以你这副还不如武公子一个姑娘家的身子骨,也跑不到哪里去。”
“以你们几位的本事,我也跑不得半步,”秦阮道,“我也只是一只狼群里的羊罢了,不必盯这么狠吧?”
“呵,我早就听庐公子说过,”对方道,“你是和他一样的人,有一颗玲珑心,我们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死在你手里头。”
秦阮哼道:“他也真看得起自己,也真看得起我。只凭他那点花花肠子,只怕此时,他早已被御林军拿下,送去大牢等死了。”
“你知道些什么?”那人蹲下身来,火冒三丈地揪住了秦阮的衣领,问,“皇上到底还有多少后招?快说!”
秦阮的嘴角微微翘起。他直视前方的黑暗,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至死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