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只有一个真命天子,也只有一条龙脉。
自几百年前,大秦那位开国皇帝,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秦皇,在无数血雨腥风之中,硬生生踩断了周朝的龙脉,把从咸阳绵延而下的太行山变成了而今的秦皇山。
秦皇意在万世千秋。
得位总要一个名正言顺,就如同八国纷乱之间也要求一个师出有名。
但是这一切都是遵从周礼。
凌蕤马踏稷下学宫之后,传承了天下几百年的周礼被撕得粉碎。曾经的所谓大统也被撕得粉碎。
如果说在马踏稷下学宫之前,齐国伐夏还需要赐死冉恭煜来作为一个理由出征,与楚国对峙也需要一个清君侧的旗号,那么如今已经自立为帝的凌丕再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是天下的皇,是和秦家天子平起平坐的真龙,是早晚蚕食整个天下的巨龙,不再是蟒吞天下,而是龙逐八国。
他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齐家五代人的愿景汇集在他一个人的头顶。
帝袍拖曳在地,九龙若隐若现,仿佛几十年间无数人的鲜血殷在他的帝袍。凌丕头戴十二旒冕冠,冕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缓慢,似带着千钧之重。
是最为熟悉的从齐王宫到临淄城最中央的凤凰楼。
楼最前方有两面鼓,是他的曾祖父齐昭王凌瑜所置放,欲听齐地民声,有冤有仇之人,可击此鼓,历任齐王必亲耳聆之。
这几年他出宫出的越来越少了。
很久没有到曾祖父设立的双鼓前了。
双鼓已经有些破败。
凌丕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曾祖父,没有见过那个为齐国五代奋强奠定基础的齐昭王。
从齐王宫到凤凰楼,他走的格外漫长。可能是他这一身龙袍和冕冠过于沉重了,也可能是他在深宫盘踞了几十年,早就不是曾经南征北战的年轻世子了。
司行兆及众臣早已在凤凰楼前上跪候多时,他们皆低着头,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不敢直视那逐渐走近的身影,仿佛那目光一旦交汇,便会被其威严碾碎。
凌丕一步一步地登上凤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