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和机会失之交臂,还得是他!
他和常节使说了那么久的话,且他还喝了常节使倒的茶……然而他却连自报姓名都不曾有!
机会如暴雨般向他打来,他却敏捷闪躲,半点未曾沾身!
书生猛地拔腿跑了出去,欲追寻那道青色身影,却无果。
他懊悔难当之际,不知想到什么,忽又往街角处跑去。
见那里已无之前的身影,书生忙向一旁卖烧饼的老人问道:“敢问老伯,今日晌午在此处替人算卦的那位道人呢?”
老伯只道:“早就走了。”
书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这时好友气喘吁吁地跟来:“……跑这么快作甚?你要寻何人?”
“燕明,你有所不知……”书生满脸欲哭无泪:“今日晌午,我经过此处,遇一道人将我喊住,他言观我印堂,今日必遇贵人……”
他闻言来了兴致,又见那道人气质不俗,便掏出身上的几枚铜板,要道人细说一二。
道人告诉他,让他不可大意,要多加留心,否则这机会稍纵即逝。
他当即皱眉,只觉遇到骗子了——这种模棱两可,得失进退皆能编出说法的话,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若他未曾遇到贵人,对方岂不是可以解释为,是他未曾留心,才错失了机会?
风度让他强忍住了将那几文钱夺回来的冲动,当即拂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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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
如果他再脆弱些,此刻当真要坐地大哭了。
听罢全部经过之后,那名友人也愕然不已,旋即生出无尽惋惜——如今江都城中对人才的引进已然收紧,轻易已经很难再挤进去……今日得见常节使本尊,原是绝佳的自荐机会。
但他也只能拍着好友的肩膀安慰:“无妨,我等日后只要在淮南道谋事,便也算是为常节使效力……”
二人失落叹息着结伴而去,而未被寻到的那位须发皆白的道人,此刻正于一棵老枣树下静观晚霞暮色,片刻,含笑负手而去:“该动身了……”
常岁宁是于次日清晨动身离开的庐州城。
常岁宁昨晚在庐州刺史府内用了最后一顿“便饭”,席间,庐州刺史突然向她自述己过,将如今庐州存在的问题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并允诺必会尽快裨补缺漏,必不辜负节使大人的栽培与期望。
常岁宁觉得精益求精不是坏事,遂欣慰点头。
庐州刺史心中暗暗擦汗,事后同幕僚道:【她果然在等我主动供认。】
将常岁宁送走之后,庐州刺史很是松了口气,晌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晌午时分,太阳正烈,已不适合继续赶路,常岁宁便带人沿途寻了个茶棚,暂时歇脚纳凉,顺便喂马匹喝水。
常岁宁所领铁骑,一半在前开道,另一半跟在后方,此时身边虽只十数人,但个个腰间佩剑,气势迫人。茶棚里的其他过路人见状皆不敢靠近,只远远地偶尔看上一眼,却也总是飞快收回视线。
但很快有了一个例外。
一名牵着青驴的灰袍道人缓步而来,笑着问:“贵人远行,需问卦否?”
荠菜刚要摆手让人离开,常岁宁闻声微微一愣,意外地转头看去,立时露出欣喜之色。
她放下茶碗起身,抬手示意护卫不必阻拦,自己也走上前去。
看着走近的少女,道人再次笑问:“这位贵人,需问卦否?”
常岁宁一笑:“今日得遇仙人,必是诸事皆宜上上大吉,又何必再多卜问——”
“死而复生”,如何算不得仙人呢。
天镜朗声笑罢,静静注视了片刻少女眉宇间已然清晰可见的伐道之气,似连骨相都无声起了变化,抬手深深施礼:“贫道赴约来迟,叫大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