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冉点头:“大人十余日前便去了军中。”
孟列不禁皱眉:“那她何时才能回来?”
“此事说不定。”姚冉并不多透露战事情况,只道:“若孟掌柜着急,可先修书一封,使人送去军中,交给大人过目。”
孟列却道:“不知我能否前去军中亲自见常刺史一面?”
他想印证的事,不是一封信可以说得清的。
姚冉迟疑了一瞬,看着眼神急切的孟列,片刻后,点了头。
按说她本该先让人知会大人一声,待得了大人准允后,再准人前往。但大人走之前既然专程交待了她此事,给了她便宜行事之权,她便当根据轻重缓急,来灵活应对各类事件,为大人节省时间及不必要的麻烦。若她一味默守陈规,只懂得死板办事,便也不值得大人格外重用了。
“孟东家可以先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日天不亮动身,晚间即可抵达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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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扎营于距江都刺史府三百里外的黄海之畔,军中快马一日可达。
“不必歇息,现下便可动身。”孟列抬手:“有劳女史为孟某安排此事。”
姚冉闻言并不多言劝阻,点头后,唤了人到跟前。
“青花,你带上一行人马,护送这位贵客前去军中面见大人。”姚冉看一眼孟列,向青花交待道:“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有任何闪失。”
青花会意,冉女史这句“小心行事”,不单是要她们保证这位贵客的安危,同时也要多加提防,到了军中也需做好交接之事,要使这位贵客处于安全并可控的范围之内——
青花抱拳:“女史放心!”
姚冉点头,目送孟列快步离开。
此刻,外书房中,王长史听闻户曹官员前来,连忙去见。
江都招引人才,鼓励落户的政令实施下去之后,成效颇佳,户曹一时间成为了七曹之中最忙碌的存在。
户曹不单有大量繁琐的文书公务需要处理,同时还要兼顾实地走访,挨家挨户搜集在户情况,以及新来人口的安置事宜等等。
是以,凡是经过刺史府考核的人才,如今过半都暂时拨去了户曹做事,一应政令都在诸人的磨合实践中,忙碌紧密地进行着。
而诸多政令在实施的过程中,总免不了出现许多无法提前预测的新问题,问题出现时,便会一层层递到刺史府中,由刺史府做出决策与指示。
小问题虽然一堆,好在大问题没有几个,大多可以由王长史与骆观临和各处官员商榷解决。
另外,会由姚冉每隔三日,将各类问题与进展做出书面汇总,让人送去军中呈于常岁宁。
这也是常岁宁选择带走吕秀才去往军中做帐内文书,而将姚冉留在刺史府的缘故之一。
于常岁宁而言,她再信得过王长史的立场,再倚重骆观临的能力,但尚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她自己的人”来平衡局面,间接监管刺史府的一切事务。
且姚冉身为女子,面对那些针对江都女子的特殊政令在施行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之时,也注定可以更为敏锐地做出判断与应对。
骆观临自然能够察觉得到常岁宁留下姚冉的诸多用意所在,且常岁宁另外给了沈三猫内院的管家之权。
对此,骆观临一边嗤之以鼻,腹诽常岁宁总是嘴上说着重用,实则处处不乏提防。但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她行事严谨,对权力的掌控似有着天然的敏锐嗅觉,且运筹帷幄丝毫没有吃力之感,刺史府这座小小的外书房中,已然有官场制衡之象。
一座书房尚且如此,江都治下的各处官员当中便更不必提了,她是不可能不上心的——也因此,现如今各处虽然忙乱,甚至许多新面孔是生疏的,却也能做到乱中有序,并得以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衡与相互牵制。
骆观临纵观看来,这一切取决于常岁宁早早布下的完善机制。她在分派那些新招纳的人才的过程中,在原本的职位框架上做出了削减与增添,根据江都现有的需要,调整了各处的员额。
机制的搭建是完整的,在前行的过程中纵然避免不了出现问题,但大框架却不会散乱,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是可控的——
而顺着那一条条可控的线,一层层往上捋,便会发现,这些线慢慢汇聚成了一条,而此一条线的末端,只缠绕在那高坐上首的少女指尖之上,哪怕此刻她身在军中。
王长史从书房中离开后,骆观临将一摞文书交由骆泽和一名主簿分发下去,骆泽前脚离去,后脚王岳寻了过来。
守在门外的护卫向骆观临通传后,王岳才得以入内。
“望山,你来得正好。”正执笔书写的骆观临头也不抬地道:“恰可顺手帮我将这些公文归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