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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中原士族的处置,很快落定下来。
赈灾之事也有了安排,圣册帝令户部侍郎为此行钦差,一来代天子赈灾,二来与李献交接郑氏各族抄家事宜。
从甘露殿离开后,魏叔易暗暗松了口气。
不枉他近日主动揽下诸多事务,一时半刻实在离京不得,才得以顺利躲过这桩旁人求之不得的差事。
赈灾之事涉及大笔钱粮,如此时局,需要信得过的大臣前往,这位户部侍郎姓湛,乃是御史出身,为人清正固执,更难得的是,为人甚是抠门,且其又是褚太傅的门生,由其前往,再合适不过。
此外,圣人另着了宦官内侍随行监察。
再有,与中书令马行舟商议后,圣册帝又特意从户部,礼部,吏部三部之中点了十余名文书同行,这十余人有一共同处,皆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出身。
他们刚被破例投放入各部,现下便要奉旨跟随前去赈灾。
此举是极少有的,但圣册帝认为,这是最快最直观的历练机会,她需要的不是写就一手锦绣文章的年轻学子,而是可以做实事、尽快顶替各处空缺的臣子。
新科状元宋显,及谭离也在名单之上。
救灾如救火,不可有丝毫耽搁,他们明日便要动身。
魏叔易负责传达安排此事,便与湛侍郎一同回了六部。
将各处事务安排完毕后,湛侍郎向正准备下值回府的褚太傅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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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显等人也排在后面向老太傅揖礼,他们经科举入仕,褚太傅为主考官,便也算他们半个恩师——虽然褚太傅并不愿意承认这个说法,每每总要嫌弃拧眉。
“去吧。”看着面前那些刚破土而出的青苗,褚太傅交待道:“一切当心,不可大意,不可犯蠢。”
这交待很直白,也很实在,青苗苗们恭敬地应下,同时也不禁感慨,老太傅这辈子同“蠢”之一字当真是势不两立的。
褚太傅眯了眯有些昏花的眼,点了点人数儿。
“十二个……”褚太傅点罢,交待湛侍郎:“记住,无论如何,须得将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资质虽然也就那样,但好歹是他亲手挑出来的苗苗,可不能出去一趟全折了。
此行不是那么安稳的。
要面对灾民流民,地方势力,以及部分仍在暗中反扑报复的士族势力残余……
按说本不该让这些苗苗们卷进去,但谁让他们是第一茬苗苗呢,第一茬总不是那么好当的。
褚太傅在心中叹气,那些苗苗们却跃跃欲试。
不知世道凶险啊——湛侍郎内心有些发愁。
钦差他不是头一回当,但拖着十多个刚学走路的奶娃娃,却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哎,一拖十二个奶娃娃,搁谁谁不得愁死啊。
察觉到湛侍郎的愁绪,魏叔易同情之余,不禁愈发庆幸自己逃过了这桩差事。
他并非不想见“她”,他只是还未想好要如何面对那个诡异的真相,及真相身后的“她”。
湛侍郎领着他的奶娃娃们去交待事项,魏叔易则跟着下值的褚太傅一同离开礼部。
走了一段路,褚太傅瞟向身侧俊美悦目的青年:“魏侍郎有事否?”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傅的眼睛。”
褚太傅不怎么给面子:“有事便说,老夫的轿子就候在前头。”
他好不容易能按时下值一回,他可不想白白在此浪费时间,他半刻钟都不想便宜这万恶的礼部。
“是,下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太傅。”
有些?
所以还不止一件?
褚太傅在心中瞪眼,年轻人如此贪心占用一位老人的下值时间,何尝不是一种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