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刃:“……”
果然是乔祭酒带出来的好学生没错了。
于是,此刻的他坐在一艘停泊在河边芦苇丛旁的小破船的船头上,正老老实实地钓着鱼。
烈日当头,他戴着顶草笠遮阳,盘腿坐在船头上盯着鱼竿。
想必这一日在经过此处的寥寥几个路人眼中,于垂钓一事上,他比乔祭酒更加走火入魔。
但可恨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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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了,他一条鱼也不曾钓到。
这西渠河中的鱼,实在太不懂事!
神态看似淡然冷漠的常刃,余光瞥见一旁空空如也的鱼篓,早已心急如焚,恨不能就此跳下河中抓几条出来,顺道还能洗个澡降暑。
但船舱里还有个阿稚在——女郎这是恐他随意买两条鱼回去糊弄交差,竟还找了个贴身女使来做监工?
还有没有最起码的信任了?虽然他的确这么想过。
心中固然对小女郎的任性感到抓狂,但望着那纹丝不动的鱼线,常刃更多的还是焦急与绝望。
若他今日空手而归,女郎借此将他退货,他到了大将军与众兄弟面前,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可恶,这条河里这么多条鱼,游过来一条咬一口他的钩又能怎么样,能要了它们的命吗!
哦,好像的确……
常刃绝望地抬头,只见傍晚将至,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来话长,然一切不过瞬息间同时发生之事,此时那藏匿于香樟树上的身影,已将手中弩机瞄准了那蓝衣女子身上。
无声杀机已经笼罩在玉屑周身。
而她似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又或是再次退缩了,从此处去往水云楼的路还有很远,这样长的一段路每每想起都足以令她退却。
就在她忽然转过身之际,那树上之人便知再不能等了,这女子胆小如鼠下一次出来还不知何时……
于是,他就要扣动弩机。
然而等不了下一次的不止他一人,此时忽有一道灰扑扑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乞丐。
他跑过来跪在了玉屑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手里拿着只破碗:“这位娘子您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日没吃东西了!”
玉屑被突然出现的乞丐惊到,下意识地后退。
然而此时不远处的巷子里却又跑出来了两个乞丐。
“那是从那座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娘子!”
他们像是看到了香饽饽一般,都跑过来朝玉屑乞讨。
“娘子行行好……”
“求娘子赏些吃的吧!”
他们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汗味与脏污之气扑鼻,且每个人的脸色话语都很急切,这让玉屑一时手足无措。
“我……”久不与外面的人交流,她说起话来磕磕绊绊:“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们……”
然而三个乞丐仍围着她,甚至有一人开始央求着去抓她的衣袖。
这举动无疑刺激到了玉屑,她猛地抬手拂去那只脏兮兮的手:“走开!”
但此时却有更多的乞丐听得动静涌了过来。
他们是常年呆在附近后巷里的乞丐,都知晓长公主府里出来的女使慷慨,此时见状便都围上来。
这些人的年纪通常大一些,有人一手端碗一手拄着棍,要比方才那三个小乞丐更叫玉屑慌乱紧张。
树上的男人见得这乱状不禁皱眉。
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身动手,当下只能盼着这些乞丐能尽快离去。
无论能否乞讨到什么东西,他们总会离开的,只要耐心等一等……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却在他眼前发生了。
随着那些乞丐的靠近,玉屑慌张之下不断后退躲避间,脚下一滑,忽然跌入了河中。
“啊!”
她发出一声惊叫。
树上的男人面色一变。
夏日雨水多,河流也略急一些,那抹蓝色在水中急乱地伸手挣扎着,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