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罗一刀这种年纪正当,又有一把子力气却不曾被抓去服兵役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上头的父兄皆死在了战场之上,家中叔伯也都不在,只留他一根独苗苗。
梁皇再怎么昏聩,也不会允许底下的人做出这种明显要亡了大梁的荒唐事。
即便荒唐如闻祁,也不曾听说过为难英烈之后的传闻。
两碗烈酒下肚,罗一刀端着酒碗又哭又笑道:“我爹和我三个兄长,都稀里糊涂的死在军营里,只知道人没了,但怎么没的就连跟他们一起去的老乡都说不清楚。”
他大着舌头问:“平川兄弟,你们那儿当兵的也都这样不?”
墨锦川言简意赅道:“不是。”
他端起面前的酒喝了半碗,烈酒入喉,仍难消心头怒火。
原来此前那些梁军战俘在他面前哭诉,道梁皇暴政,恳求他能留下他们给条活路的话并非是情势所迫,而是真心实意。
可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以那八百战俘,换取了北境百姓一年的安定。
那些战俘被他们的同袍接走时,个个痛哭流涕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墨锦川还以为,他们是恨他让他们吃了败仗,不仅丢脸回去之后可能还要挨军棍。
如今看来,那确是彻骨的恨。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问不出那句话来。
答案如何,他心中已然如明镜一般。
“闻祁父子二人,不配为君。”
“咔嚓!”一下,墨锦川捏碎了手里的碗。
罗一刀瞥了一眼,皱眉道:“这一个粗瓷碗要一文钱呢。”
心疼完碗,他又开始骂:“他娘的闻倬,老子早晚割了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墨锦川顺势端起手边的碗,与他碰了碰道:“罗兄好志向。”
见他仰头一饮而尽,罗一刀咂了咂嘴眼神有些迷蒙道:“你这人不讲究,咋还抢自己媳妇的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