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霖做生意赚了钱后,就特意请人重新为郑猎户修建一块墓碑,全村上下,就属郑猎户的墓地最豪华。
郑颢来到墓碑前,掀起衣袍跪下。
他抬首直视前方,干净雪白的墓碑上,自家父亲的姓名赫然就在其上,与之相应的还有其他的名字。
微垂眼帘,郑颢点好香烛纸钱,将带来的烈酒洒向石碑前方的土地。
而后他顿首,朝墓碑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接着郑颢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墓碑。
他眼神沉沉,心下一字一句道:父亲,我心意已决,顾叔合该是郑家人,你若在天有灵要怪,就怪我一人!
接着青年起身,视线落在墓碑上的一行字上,他抬手从腰间的剑鞘抽出一柄锋利铁剑,挥向墓碑,几番剑光下,郑颢收手,将长剑送回剑鞘。
再次抬眼望向墓碑,只见墓碑上,原先立碑人处“孝男郑颢,未亡人顾氏泣立”中的“未亡人顾氏”消失不见,郑颢停驻片刻,最后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顾霖用和邻居换来的绿豆,煮好的绿豆水递给郑颢:“快些喝一碗,莫要着了暑气。”
郑颢接过温热的绿豆汤,一饮而下,而后对身前的年轻哥儿道:“顾叔,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府城。”
顾霖微讶问道:“怎么这么赶?”
刚才在村口以省亲假期有限,赶路为由拒绝村长相邀,不过是托词而已。
未免顾叔上山,发现父亲墓碑上的碑文不全,郑颢神色正常:“快些回府城,才好解决府城的事务前往京城。”
顾霖闻言,觉得郑颢的话有道理,便也不回屋收拾行李,反正明日一早便要离开。
不过,他想到一件事情,顾霖抬头对郑颢问道:“我们之后是不是不怎么回来了?”
郑颢道:“若不出意外,应当要等我致仕才会回来。”
顾霖点点头,接着他问道:“那之后每逢清明除夕,谁来为你父亲母亲扫墓?”
郑颢闻言神情一怔,当看到身前年轻哥儿充满关心的眼神时,他指尖一动,想要抬手抚摸对方的眼睛,接着,郑颢轻握手掌,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他微张嘴唇,开口道:“每逢清明除夕,我皆会派人回来祭扫,离开前,我也会留下银钱,让村长帮忙照看。”
郑颢:“此行进京,我会将父亲和母亲的牌位带上,日后在京城,我也能进行祭拜。”
说到这里,郑颢有意将“我”替代为“我们”,他微微垂眸,观察身前年轻哥儿的神色,见对方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不能祭拜父亲的难过,微微紧绷的心脏松懈下来。
本以为无事可做,今日能够清清静静度过,直到明日回府城,不想知县领着衙役前来。
见郑颢招待对方,顾霖悄然回屋,本就是从府城赶路回下河村,舟车劳顿,顾霖一碰到床榻,就忍不住犯困睡着了。
直到天黑,顾霖才睡足了,起身走出屋子。
来到大堂,顾霖见郑颢和村长坐在里头不知道谈论些什么。
忽然,正在同村长说话的郑颢抬眸,往这边看了一眼,顾霖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便收回眼神了。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说完话,顾霖先去灶房找饭吃了
揭开锅盖,当看见里头放着的烧鸡卤味,还有微凉的绿豆粥水,顾霖口齿生津,肚子也不由得跟着叫起来。
拿起饭菜,顾霖想端回屋里吃,一出灶房,就看到原先坐在大堂的郑颢出现在灶房门口。
他往大堂方向看一眼,问道:“村长走了?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接过对方手上的托盘,郑颢一边往大堂走去,一边对身边的年轻哥儿道:“是我找他的。”
跨过门槛进入大堂,顾霖和郑颢坐在桌前,将饭菜一一陈列在顾霖面前后,郑颢道:“我既高中,此后入京便不会再回来。下河村村民虽非同族所出,却也是抱团取暖,守望相助,村民牌位皆列入同一祠堂,无同族之名却胜似同族而出。为官最忌讳名声有瑕,若我一走了之,对乡亲没有半点体恤,难免会让人抓到错处弹劾我不睦宗族。
我便将县衙府衙给我的赏银交给村长,让他在下河村建立一所学堂,聘请童生秀才前来教学,凡是下河村中人,皆可免费入学。”
顾霖一边吃饭,一边听郑颢说话,吞下绿豆粥后,他对郑颢道:“你做的对,舍弃一些钱财换个好名声,对你和下河村都好。”
郑颢微微点头,温声让对方继续吃饭,心中想的却是,若是日后,下河村人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他也有其他办法治他们。
翌日。
顾霖,郑颢和赵大哥三人乘车回府城,除了确定顾安会跟他们进京外,其他几人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但是顾霖没有前去催促。
直到启程前两日,顾霖把所有人叫到自己面前,问他们的想法。
“你们是想要留下,还是和我进京?”
林小幺和小翠对视一眼,而后上前一步,对顾霖道:“东家,我们跟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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