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残梦寻踪

侠影倾心 金名一品 1637 字 8天前

京城在那场洪灾的,宛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褪去了往昔的繁华与生机,徒留一片破败与荒芜。大街小巷满是洪水退去后的狼藉,淤泥堆积在道路上,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息,仿佛是这场灾难留下的痛苦呻吟。房屋大多坍塌成了残垣断壁,裸露的砖石七零八落,曾经精美的雕梁画栋此刻也被无情地摧毁,只剩下些破碎的木块半掩在泥水中,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此刻的悲凉。

墨晓萱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依旧每日穿梭在这废墟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叶文舟踪迹的角落。她的面容憔悴不堪,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灰暗,眼眶深陷,那里面满是血丝,却依旧透着一股执拗的坚定。她身上那件原本淡雅的衣衫早已破旧脏污,裙摆处沾满了淤泥,可她浑然不在意,只是机械地走着、看着、找寻着。

每到一处,她都会蹲下身子,用那颤抖的双手在废墟里翻找,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夫君,你在哪儿呀,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你快出来啊……”那声音沙哑而微弱,却在这寂静的废墟间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让人听了不禁为之落泪。偶尔碰到一些幸存者或是同样在寻找亲人的人,她都会急切地凑上前去,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赶忙问道:“你们可有看到我家夫君,叶文舟,他……他被洪水冲走了,求求你们,要是看到了,告诉我一声啊。”可得到的往往都是无奈的摇头,那瞬间,她眼中的火苗便会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落寞与痛苦,整个人仿佛又被抽去了几分力气,身形愈发摇摇欲坠。

唐逸霄看着墨晓萱这般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他一边帮忙组织着城中的灾后重建事宜,协调各方运来物资救助受灾百姓,一边只要一得空,就会陪着墨晓萱一起寻找叶文舟。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往日那儒雅的气质如今被一层忧虑所笼罩,双眸中透着深深的自责与无奈。

这日,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照在这满是疮痍的京城大地上,却丝毫带不来温暖的感觉,仿佛只是为了更清晰地映照出这片悲凉。唐逸霄来到墨晓萱身边,看着她又在一堆废墟中翻找,忍不住轻声劝道:“墨姑娘,你先歇一歇吧,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找,身子会吃不消的呀。”墨晓萱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地翻着,半晌才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唐逸霄,喃喃道:“唐公子,我不能歇啊,找不到找不到夫君,我这心里……就像缺了一块,痛得厉害,我怕一歇,就再也没力气找下去了。”唐逸霄听了,眼眶一红,心中酸涩无比,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帮着她一起翻找起来。

就在他们在一处曾经的河道边找寻时,墨晓萱突然瞧见泥水中似乎露出了一角熟悉的衣料,她的心猛地一颤,呼吸都急促起来,赶忙扑了过去,用手拼命地扒开周围的淤泥,嘴里念叨着:“夫君,是你吗?夫君……”那双手很快被磨破了皮,鲜血渗出来,和着淤泥,可她全然不顾,眼中只有那逐渐露出来的衣物。

唐逸霄见状,也赶忙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那物件挖了出来,却发现只是一件与叶文舟同款颜色的普通长袍,并非是叶文舟本人。墨晓萱看着那件长袍,先是一愣,随后那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她紧紧地抱着长袍,崩溃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痛苦都宣泄出来。唐逸霄在一旁看着,眼眶泛红,伸手想要安慰她,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是那般无力,只能默默地陪着她落泪。

哭了许久,墨晓萱的声音渐渐沙哑,几近昏厥过去,唐逸霄赶忙扶住她,焦急地说道:“墨姑娘,你别这样,你若是垮了,叶兄若是真的还在,他该有多心疼啊。咱们……咱们再找找,说不定他吉人自有天相,还活着呢。”墨晓萱靠在唐逸霄怀里,虚弱地点点头,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日子就这样在痛苦与煎熬中缓缓流逝,京城的重建工作也在艰难地推进着,百姓们逐渐从灾难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开始重新收拾生活的碎片,可墨晓萱却依旧沉浸在那失去叶文舟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府中的学堂早已不复存在,那些曾经充满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墨晓萱偶尔路过,都会想起曾经和叶文舟一起看着孩子们读书识字的温馨场景,眼泪便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常常会走到庭院中那棵曾经枝叶繁茂的桂花树旁,如今树也被洪水冲得歪歪斜斜,只剩下寥寥几片枯黄的叶子还倔强地挂在枝头。她靠着树干,望着那曾经和叶文舟一起走过的小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两人手挽手漫步的画面,嘴里轻声说着:“夫君,你说过要陪我看每一季的花开,赏每一年的月圆,你怎么能食言呢……”那话语带着无尽的哀怨,飘散在这清冷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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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霄看着墨晓萱日益消沉,心中越发焦急。他想着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试着打听一下洪水冲出去后的流向,沿着那方向去寻找叶文舟的踪迹。于是,他四处拜访那些熟知京城周边地理的老者,向他们询问河道的情况,又查阅了许多相关的典籍资料,试图拼凑出一条可能的寻找路线。

终于,经过多日的努力,唐逸霄大致确定了几个方向,他赶忙来到墨晓萱身边,眼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希望,说道:“墨姑娘,我打听出了几条可能的路线,咱们沿着这些地方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叶兄呢。”墨晓萱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道:“真的吗?唐公子,那咱们快去吧,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呀。”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这寻踪之路。一路上,他们沿着河道前行,那河道两旁的树木大多被冲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连根拔起,横在路中间,他们只能艰难地绕过。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可两人心中都怀着一丝期待,顾不得许多。

走着走着,天空又渐渐阴沉下来,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打湿了他们的衣衫,让这路途愈发显得艰难而凄凉。墨晓萱的身子本就虚弱,在这雨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咬着牙坚持着,她的眼神始终望着前方,仿佛只要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叶文舟出现在眼前。唐逸霄看着她,心中满是担忧,赶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墨晓萱身上,说道:“墨姑娘,你身子弱,可别淋病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墨晓萱摇了摇头,倔强地说道:“不,唐公子,不能耽搁了,万一夫君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淋点雨没事的。”

唐逸霄无奈,只能扶着她,继续在雨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的遗址,那村庄也同样遭受了洪水的重创,房屋大多倒塌,只有几间还勉强立着,却也是摇摇欲坠。他们走进村子,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线索或是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叶文舟。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家禽的叫声,显得格外凄凉。他们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间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咳嗽声,两人对视一眼,赶忙朝着那屋子走去。推开门,只见一位老者蜷缩在角落里,形容枯槁,看到他们进来,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唐逸霄赶忙上前,温和地说道:“老人家,别怕,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被洪水冲过来的年轻男子呀,大概这么高,穿着深褐色的长袍……”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叶文舟的身形。

老者微微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迷茫,想了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没……没见过呀,这洪水太凶了,啥都冲没了,我这把老骨头能活下来都是万幸咯。”墨晓萱听了,眼中的希望再次黯淡下去,她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唐逸霄赶忙扶住她,安慰道:“墨姑娘,别灰心,这只是一个村子,咱们还有其他地方没找呢,总会找到的。”

墨晓萱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说道:“嗯,唐公子,咱们继续找吧。”说着,便又坚定地朝着屋外走去,那背影在这雨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那般执拗,仿佛就算要寻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她也绝不放弃,一定要找到那个与她生死相隔却又深深刻在心底的人。

唐逸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墨晓萱这份深情的敬佩,又有对叶文舟下落的担忧,还有对这命运弄人的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陪着她继续踏上这充满未知与痛苦的寻踪之路,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也不愿停下脚步,只因那份对叶文舟的牵挂,早已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让他们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依旧怀揣着一丝微茫的期待,执着地追寻着那或许永远都无法触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