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在病房里陪着,出去干啥?我看你像是从外面进来。”
“姑娘要睡觉,我出去抽支烟。”
“装死卖活的,这院就是睡出来的,刚感冒那会儿,让她去看医生,非不听,天天关在屋里,躺床上装死人,结果呢!一来二去,拖成这个样子,这下好了,病越整越严重,钱越花越多,到现在,都还装死,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摊上这么一个活祖宗。”
吴芳嘴里一阵吧吧,对着病房就开始叨叨起来,且声音还大,只差口沫横飞了。
“你就闭嘴吧!不能少说几句?”刘文忠听吴芳这样说,制止着她,脸上泛出一种嫌弃,用眼睛瞪了一眼吴芳。
“不能,闭什么嘴!我说错了吗?哪里说得不对了?”吴芳同样用眼瞪着刘文忠,只是她的眼珠子更大。
“里面躺在病床上的是你亲生女儿,不是大街上捡来的,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就这样说了,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早叫她去看医生,听不进,非得拖着,现在怎么样?拖出大毛病来,才想起来医院,遭更大的罪,花更多的钱,那钱是大风刮来的?”
说起钱,吴芳更是火冒三丈,她一向把钱看得重,现在刘晓月住院治疗,肯定比之前治疗感冒发烧的病更花钱,这能让她不生气。
吴芳的娘家人,兄弟姐妹六个,五姐妹,一个弟弟,她排行老二,头上有一位大姐,以前在娘家,见惯了娘家人,因为男丁少,受尽了村里人的欺负,所以在她心里,一直都有重男轻女的老思想。
而最悲催的是,在她生完刘晓月的第二个年头,两夫妻正合计生二胎时,她得了子宫肌瘤,不得不拆除子宫,这才彻底断了她生二胎,要儿子的想法。
这让她总觉得自己比村里的其他女人低一头,连在村里骂架,都被别人拿捏,骂她是空心菜,有其型,无其心。这下可不得了,这不正戳中她的痛处,点了她的死穴吗?好家伙,她冲回屋,抓起菜刀,找人拼命,而骂架的女人一见情形不对,撒腿便跑,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硬是跑遍了半个生产队,才被劝架的人,把吴芳拖住,夺下手里的刀,这事当时,成了村里人的谈资,也成了她的禁忌,骂架时,谁也不敢再骂空心菜,谁也不想死啊!那家伙是真拿刀砍啊!用当下的话说,这就是一个狠人,谁嫌自己命长?那不是闹吗?
也难怪,村里年龄大一点的女人,大多数文化不多,脏话那是张口就来,骂人吵架,那更是什么话最难听,什么话最伤人,专门挑拣着骂。完毕之后,还一副得意洋洋,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气高志昂的,就差高头大马,披红挂彩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那钱多钱少,你死后能带进棺材板里去?还是说一把火一起烧给你?你我死了之后,一分一亳不也是她的吗?现在花在她身上,又怎么啦?不应该吗?莫名奇妙的。”刘文忠听不下去了,冲吴芳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