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昏暗的烛火,将几团黑影映在墙壁上,让并不宽敞的卧室显得格外压抑。
老首辅努力的撑开眼皮,混浊的瞳孔中影影绰绰,一时看不清这模糊的人影中有谁。
很快,他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喊声:“老大人醒了!”
几分钟后,王国的几位高层匆匆赶了过来,见到了已经被扶着坐起的阿德勒。
在灯火的照耀下,老头脸上泛着一层浓厚的潮红,宛如回到了十几岁时,遇到爱慕的女孩,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
那一年,先皇沃尔特斯还没继位,阿德勒只是他的伴读之一,一同喧笑嬉闹的,还有后来那个大腹便便的“逃跑司令”天岳。
阿德勒当然不会再为了女孩而脸红,老头当前这个状态,就算是把年轻的女孩子脱光了放在面前,大概也不会有任何身体反应。
这样不正常的状态,只能是加量的使用了无畏药丸。
看到这一幕的长叶大公爵怒火中烧,铁钳般的大手揪住医师的脖子:“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又给辅政大人喂药了?他现在这个身体,怎么能……”
“好啦,是我自己要用的。”
阿德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枯涩,仿佛是被干燥的黄土卡着嗓子眼。
“这药啊,再不吃,怕是很快就吃不着了。”
“怪可惜的。”
长叶大公爵挥手,屋子里的医护人员如蒙大赦,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你再安心休养休养,等到天气转暖了,身体应该就能好起来。”
阿德勒咔咔的干笑了几声,说道:“不用哄我了,没救了。”
“十年前先皇离世的时候,小老儿就该死了,只不过受了先皇的遗旨,不得不勉力一试。”
“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没想到不过是别人布设好的陷阱,小老儿自诩聪明,实在是误国误己。”
“倒是真羡慕天岳,这家伙活着享乐了大半辈子,贪财好色,不务正业,却还是在朝堂上平步青云。临了还死的早,不操心,混了个陪侍帝陵,上风上水。”
这话倒不是嘲讽。
天岳大公爵在地下世界突袭夏军,最终阴差阳错,得了夏国的特许,就埋在先皇的陵寝旁边,算是享受了陪侍帝陵的待遇,大概会是王国这批人中,葬的最体面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