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明姝脸色惨白,向来注重衣妆仪态的她,发髻微微凌乱不说,衣袖裙角还沾染着泥点子。

她一看见梁沐祈,顾不得仪态,上来便跪下来,抓住梁沐祈的手祈求:“表弟,求你救救夫君!”

竹心讶异挑眉,看向邢明姝身后的妈妈,手里紧紧拽着个包袱,沉甸甸的。

梁沐祈看了眼竹心:“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先带着程夫人进去,问问什么情况,先不着急。”竹心转头看了眼青枝,她便走下台阶去,去帮邢明姝的贴身妈妈提东西。

哪曾想这妈妈把胳膊往回一收,躲开了青枝的帮忙。

青枝到底是府里的老人,倒也不尴尬,侧身引路:“妈妈里面请。”

扶风斋里,竹心站在门外,问着支离南边一带的情况。

过了会,屋里传来邢明妙的哭声,不停地在祈求梁沐祈救救她夫君。

梁沐祈出来,脸上的冰冷消散,牵起竹心的手道:“我们走吧,她和她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离开扶风斋不久,竹心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说到底也是梁家的姻亲,你当真不管?”

出了府邸,梁沐祈扶着竹心上车,落下车帘,他才从小几的抽屉里抽出一封信来:“程大人不过是和太子做场戏而已。”

看完梁沐祈递过来的信,竹心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大姑太太要把程夫人的两个孩子接到邢家去,以太子的手段,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了, 何况别人家的儿子。”

梁沐祈沉思良久才道:“从一开始,大姑母便偏疼她,我们都看在眼里,毕竟是长女,性子稳重办事妥帖,可她一直觉得大姑母偏心妙儿。”

想到邢明姝争强好胜的性子,竹心淡淡道:“人嘛,总是对唾手可得的东西没有感觉,对得不到的念念不忘。”

到了马场里,竹心骑着她熟悉的狮子骢,梁沐祈便跟在她身边。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福王,也没有提念姐儿,并肩骑着马散步,心情总算是畅快了些。

只是他们不找事,事情总是找上门来。

戚辛带着福王来到马场里,梁沐祈交代支离带竹心去远处,竹心想到了并没有一同回来的张为之,叫支离松手:“我刚好有话要问戚先生。”

来到马场的凉棚下,茶点冰鉴一应俱全,凉风习习,彻底驱散了夏日的暑气。

竹心跟着梁沐祈给小五行礼。

“梁叔和沈姨,快快免礼。”小五赶紧上前,扶起两人的手。

听到他突然改变的称呼,竹心当即绷不住了,神情严肃问道:“你这是是什么意思?按照辈分,你和梁沐祈是同辈呢,叫什么梁叔沈姨!”

小五低下头,不敢看竹心,退到了戚辛身后。

戚辛拿出一枚成色寻常的玉佩来,梁沐祈没认出来,但竹心认了出来,这个玉佩是小五生母的遗物。

“殿下早已经将念儿姑娘当做家人看待,老朽斗胆替殿下来提亲。”

竹心面色不愉,压根没有看桌面上的玉佩:“既是家人,妹妹不也是一样么?再说了,从前小五可是叫我姐姐的。”

想到这些年小五的遭遇,戚辛放下玉佩,感慨道:“妹妹总归是要出嫁不是,殿下最信任的人是步光,其次便是沈娘子和念儿姑娘。”

沉默了很久的梁沐祈忽然冷笑道:“若竹心离开了梁家,难不成殿下还想将她接进宫去?”

戚辛正要说话,小五抢先道:“的确有这个打算。”

砰!

梁沐祈拍桌,脸色阴沉得可怕,浑身冒着森森的冷气,咔嚓几声,黄花梨木的桌面渐渐出现几条裂纹。

竹心看见小五冲着自己点头,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脸色稍微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