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饱含着无尽不甘的嘶吼,那声音仿佛从宜休灵魂深处迸发而出,带着难以言表的愤懑与绝望,在空旷的四周回荡。
只见宜休的身躯,恰似一个被猛地扎破的泄气皮球,所有的力量与生气瞬间消散。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瘫坐了下去,身上的皇后的凤袍也随之摊开在地面之上。
而她原本紧紧握着的利剑,此刻也仿佛失去了依托,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当啷”一声脆响,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剑身微微颤抖,似在为宜休此刻的落败而发出不甘的低吟。那剑身反射出的寒光,在这黯淡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刺眼又孤寂。
“宜休,事已至此,真的不必再去执着过往那些已然无法改变的事了!”齐月宾迈着轻柔的步伐,缓缓靠近宜休,脸上满是关切与忧虑。
她抬起手,动作极为轻柔地落在宜休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像是要通过这细微的动作,将自己内心的劝慰与温暖传递过去。
她微微俯身,目光温柔且坚定地注视着宜休,轻声安抚道:“你且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啊。今日这情形,倘若你真的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出格的、逾越规矩的事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上一向圣明且严苛,眼里容不得丝毫沙子,又怎会轻易放过你呢?不仅如此,你毕竟还有十二阿哥,皇上必定会觉得你管教不力,顺带也会降罪于他。到那时,你不仅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十二阿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齐月宾微微凑近宜休,几乎将嘴唇贴到他的耳畔,声音极小,像是生怕被旁人听见,又似怕这话语太重,会进一步刺痛宜休的心。她轻声且急促地继续说道:“宜休啊,你可千万要冷静下来,仔细思量思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且想想,一旦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凭眼下这复杂棘手的局面,往后你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参与到任何事当中了。”
齐月宾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忧虑与焦急,“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了他,你操碎了心。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你连为自己孩子周旋打点的机会都没有了呀!在这宫廷之中,人心叵测,局势变幻莫测,若没了你在背后殚精竭虑地谋划,还能有谁会像你这般,全心全意地为他去做这些事呢?孩子的前程、未来,都系于你此刻的抉择啊!”
“哼……”宜休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那眼神空洞得如同深邃的黑洞,毫无光彩,仿佛世间万物都已无法激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似乎已然看淡了眼前的一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破罐破摔的颓然气息。她微微仰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身体软绵绵地倚靠着,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见此情形,齐月宾似乎早有预料,她再次凑近宜休,将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耳畔,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切且小声地说道:“宜休你难道忘了吗?为了这个孩子,你付出了多少?他是如何来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而此时,你若因为一时的冲动和意气,贸然出局,这恐怕绝非一个明智之举啊!你想想,一旦你失去了现在的位置和机会,以后又如何能护孩子周全?又怎样为他的未来筹谋?”
“嗯?”宜休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光亮,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了内心。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整个人瞬间坐直了身子,动作之迅速让人猝不及防。
紧接着,宜休的双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握住齐月宾的胳膊,那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所有的疑惑和急切都通过这一握传递出去。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满是迟疑与震惊,那眼神似乎在迫不及待地追问:“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为何能揣摩出本宫心中所想!”
宜休的内心此刻犹如翻江倒海,犹豫与慌张交织在一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眼神游移不定,一只手下意识地缓缓伸向刚刚丢掉的剑,动作迟缓却又带着一丝决绝。
她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齐月宾,那目光中仿佛喷射出冰冷的火焰。齐月宾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敲击着她的心,让她既惊又惧。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内心的纠结所抑制。
此刻,宜休的眼神传达出一种令人胆寒的讯息:无论齐月宾究竟知晓多少秘密,又是通过何种途径得知的,在她看来,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不会泄露半点机密的。
这种念头一旦在她心中扎根,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让她的眼神越发凶狠,握着剑柄的手也渐渐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哼!”齐月宾察觉到了宜休细微的动作,用余光悄然瞥去,只见宜休的手正缓缓朝那把剑伸去。
齐月宾不禁轻哼一声,这声笑里,夹杂着一丝对宜休冲动的无奈,又饱含着对她此刻慌乱的心疼。
“你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我的好妹妹!”齐月宾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她伸出手,轻轻牵起宜休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顺势稍稍一拉,让宜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自己身上。
随后,她向前凑近,嘴唇几乎贴在宜休的耳边,声音极轻却又清晰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忘了当初真正参与这一切的人,此刻还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齐月宾的话音刚一落下,仿佛一道凌厉的寒风猛地灌进宜休的喉咙,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她眼中涌上的恐惧与震惊,如同急速冻结的湖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凝聚,似乎瞬间就能凝结成冰,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紧接着,宜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身体猛地一颤,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地射向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里、安静端坐着的身影。
宜休的视线定在那人身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没错,那个身影,正是昔日里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宛如亲姐妹一般的剪秋,如今已成为皇上的洛常在。记忆中剪秋温柔的面容、贴心的话语还历历在目,可此刻,眼前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人,让宜休的内心仿佛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