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次见面

人男失格 第三郎 1121 字 1个月前

正当他在闷热的二楼,也就是顶楼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再见她一面的时候,他想不到,机会并不一定都是在等待有准备的人,他几乎没有准备,但机会就狠狠地堆在他的面前,让他不接受都不行。

那是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六,他照例蹲在门口吃着午餐,建华照例打着寒暄走过来:

“照例又休息呀,真舒服,今天可有什么事哦?”

“没有,看看书嘞,唉,就是这天气,真是太热了,水泥房子好是好,比老家的瓦房热多了。”楼上热,街上也热,街上也是水泥地面,反射的热量比黄土地、红土地多了好几倍的样子,连光线都强得多,令人全身生热。

“热有啥要紧,不用做工夫自然也就凉了。不像我,唉,近段时间忙得要死。”

“忙好啊,越忙钱越多,不忙才心慌吧?”

“你说的倒也是,等闲起来了,就会闲得起掐。”掐,是他们的土话,像母鸡用爪子抓土刨土找虫子吃,就叫掐土,用手指甲狠狠地压在草席上再往后拖动,循环往复,发出一种世上从来没有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妈妈说,这就是老虎来了的声音,孩子,不要哭,哭声会引来老虎,会把妈妈吃掉呢,于是,他不敢再哭了,似乎听到了老虎越走越近的声音,他把妈妈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直至进入梦乡中,直到后来,他发现了妈妈的这个秘密,但他再也哭不出来了,这就是妈妈掐席子的往事。“起掐”,就是十几年后网络上流行的“抓狂”吧。

“哦,对了,能不能帮个忙?”他一听到对方说“对了”就感觉不对,“对了”的后面往往都是要安排任务,所以他对“对了”有很自然的厌恶心理,后面的话,不管说什么,他听到这里头就开始有点晕。

也许是在“对了”之后就看出了他的为难,建华笑道:

“这忙也不是你想象的复杂,艰难,你知道的,这几天实在是忙,阿姨家的搓斗,你也听说了,她上个礼拜就催了,我满口答应了这礼拜做好的。这不,做好了,没时间送。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反正,你也要散步。”容不得他答应不答应,建华就把搓斗提了出来,原木的把子,闪亮的铁皮,棱角分明,底部平滑,是一把好搓斗。

扛一把搓斗在街上走,这样子有点滑稽啊,帮他送一把搓斗过去,这第二次与她见面,竟然是这个样子,也实在土气啊。他感到这确实有点不太像话,但这工作也算是举手之劳呀,看这家伙带他去进城,去见各色女子的份上,这忙不帮,也太不近人情了呀,还是先接下来再说。

一楼的水泥地板,湿气上来,格外清凉,跟二楼截然不同。他把搓斗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该说些什么呢?还是放下就走,纯粹当一回送搓斗的“信使”?这似乎有一点单薄,而无意义啊。万一叫我进去喝杯茶,我要不要喝呢?如果要喝,是一口闷下去呢,还是慢慢地坐在那里干喝?这事儿,还真麻烦,如果建华去,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听听就好,有问则答,无问则听,或者无事看看她们家的菜园,也不错呀。

他想着,掂量着,搓斗七上八下被他掂了几十下。

算了,还是睡一觉再说,大不了,就说自己临时有事,没时间,回学校算了,不送了。

一觉醒来,他又想到,这个机会,不能浪费掉了,否则,还有多少机会呢?她去了建华家,你好意思去他们家打搅吗?没这么厚的脸皮。况且,阿姨看起来人很好,姑娘不理我,阿姨不会乱来吧,况且,她还叫我“教授”呢,虽然是玩笑,也表明我这个教师也还是一个受人尊崇的职业吧,怎么会比敲铁的差呢?

不过,他又一想,不对吧,看他们这么熟悉的样子,建华和乌拉应该有那种关系了吧?有那种关系,你还担心什么,说错话有什么关系,被看出自己这不行那也不行又有什么关系,这跟自己又有啥关系?对,这不叫作“自作多情”吗?还想那么多?!

他猛喝一口水,提着搓斗就出了门。这次,他没有走大路,走的是小路,要路过很多曲曲折折的田埂,杂草丛生的小径,以及别人家的猪栏、牛栏、厕所、柴火房等农村工作用房的门口,路虽然难走一点,但不会被街上那么多人看见。

转过一个稻草房的屋角,他远远地看到了路旁的几栋房子,都围着院落,北边的院落大门朝南,对着黄泥马路,南边的房子后门向着马路,都自然地间隔有一块菜地的距离。

他刚想敲门,却听见了麻将声。坏了,他想,既然有四个人在里面,那自然有两个陌生人,而他们肯定是比自己更熟悉她们的,这个就有点像羊入狼群,不好说话啊。但到了这里,不敲门已经不行了,这不成偷窥吗?

硬着头皮敲了三声,麻将声戛然而止,静得有点蹊跷。不敲不行,又成偷听了。于是又敲了两声。

“谁?”是阿姨的声音,接着脚步声也来了。

“我——送搓斗的——”话一说完,阿姨已经打开了门。

“啊,是教授啊,我说呢,请进。”阿姨似乎没有大吃一惊。

“这是建华做好的搓斗,他说没时间,叫我帮他送过来。”他把搓斗递给阿姨。

“还蛮讲信用哦,这次,不过,怎么学起官老爷来了,自己不跑腿。”边说边端详起来。

“忙啊,他说。这搓斗做得蛮好哇,把子是老杉树做的,你闻闻,有杉树的香味,打磨得也光溜溜的,可能是用了很细的砂布,一点儿也不扎手。”他在田埂上过时,就想好了话头。

“十几年的师傅了,这个应该算是小儿科吧。”阿姨边说边示意他进来,顺手把搓斗放在墙角。

这时,他才注意到,桌子边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乌拉,另外一个,个子略矮,年纪略大,也是女的,但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桌子上排了三排麻将,哦,三个人打麻将,好像也可以哦,但是很少见,胡得快,但比头不够,也就是竞争性不够,总是觉得不太协调,过程短了些,没有什么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