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龄的贝尔塔族老家主膝下,所谓的亲儿子也是被人皮紧紧包裹的夜行罗刹。
衮尼尔家的人也一样,他自幼年便提携的仆人一家,只剩那位忠诚的衮尼尔氏男人还是活人,而他的女儿、妻子、父亲……都成了夜行罗刹。
好似无数穿着玩偶服的怪物在做名为“演人”的游戏,戏耍着这些在雪山里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的人们。
“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去睡会儿吧……”
回到家,昂格里希强忍着泪水,抽出了手杖里的钢刀。
在那头披着他妹妹人皮的夜行罗刹转身那一刻,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将刀刃死死捅入怪物的脖颈。
“再也别醒来了。”
后来,丝葵莱家与斯诺雷珀家的间隙在本该消弭隔阂的这一代,因为家主的丈夫被谋杀而起了猜忌。
贝尔塔家的老家主在其他人不知的原因下砍死了自己的儿子。
衮尼尔氏的一半人被安排去了最北边的边境,这估计是斯诺雷珀的主意。
总之,在悲伤之中做完这一切,昂格里希大抵是知道了谢迩顿人的未来究竟如何。
如童话般的众群生活将彻底诀别谢迩顿,这里的残酷远不是精神的改变能够更迭的。
这里已经是魔窟,除了死亡,也许没有更好的方法。
而少有清醒的昂格里希不惜被编排也要争下喀索兰登的公司控制权,便是为了逃亡。
让尚且是人的谢迩顿人逃出去。
个体的改变,就算在整体的消亡下,依然有可能保留生命的延续。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谢迩顿没有明天,他只能给那些人活下去的可能性。
尽管他根本没想到,每一位谢迩顿人都已经被注视,没有变成怪物,只是诅咒爆发的时机未到。
换句话说,谢迩顿人从遗迹被开启那天起,死期早就在命运的安排下有了定数。
因此,昂格里希看到温迪戈与神只厮杀的场面,他无比渴望平等的死亡能成为他们这些留驻者的归宿。
只是,他不知道,谁都无处可逃。
谢迩顿人走入歧途太久了。
久到后代也只能在无尽的悲剧或无知里徘徊,然后被推向苦难的深渊。
在他之前,那些所谓的“被吓疯了的人”,其实就是看见了谢迩顿真实模样的先行者。
此刻,昂格里希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看见那副愚蠢的虔诚下,满是利益的酸臭。
闭上眼。昂格里希也开始了祈祷。
——他祈祷谢迩顿死得再无一人,让离乡的人们能够得到一个纯净的故乡。
但谢迩顿也许没有未来。
他们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