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是被人贩拐卖来的?”
米摩延摇了摇头:“大多是贱籍奴婢,人市上买来的,要么是家贫被父母卖掉。”
宝珠沉默半晌,想起赵氏支付给那绑匪报酬,疑惑地喃喃:“一个教习嬷嬷而已,不该有明目张胆横行逞凶、为非作歹的底气。这些庭院的主人究竟是谁?”
米摩延打了个冷战,带着明显的惊惧,低声说:“是太阳……”
宝珠迷惑地问:“什么?”
“他是这城中的王,我们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作为惩罚,两人空着肚子在庭院里跪了一夜。到中途宝珠支撑不住,不顾形象,散开头发披在身上保暖,蜷成一团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护院带着钥匙过来,将他二人松开,却留下宝珠足上的脚镣。使她身有羁绊,无法快步奔走。
宝珠蓬头跣足,披枷戴锁,比流放岭南的囚犯还要狼狈。连续受过这些奇耻大辱,她气得脸色发青,几乎背过气去,为了安慰自己,只能说:“如此倒是不用去练那该死的功课了。”
米摩延无奈地道:“看来你是真没吃过苦,想得很美。”
果然,他们无暇歇息,穿好衣服直接被带进练功室,跟其他人一起上早课。血迹已被人擦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踪迹。赵氏气焰嚣张的威势一夜间化为乌有,再没有人提起她。
今日主持早课的是领舞玉壶,她将二人叫到角落,拿出一小包东西,掀开布帕,里面裹着几枚挤得变形的玉露团。
她温声细语道:“吃吧,我昨日从晚宴上顺回来的。”
米摩延谢过,忙不迭往嘴里送。宝珠哪里瞧得上宴席剩下的点心,本想傲然拒绝,然而肚子却很诚实,纠结片刻后,忍不住伸手拿了。一边忍气吞声地吃着,一边委屈得气噎喉堵,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玉壶柔声道:“今后由我暂代教习一职,为着大家的体面,求你们温顺些,少惹是非。妹妹,你要在金桂宴上表演柘枝舞,从今日起,要好生跟我和米摩延练习。”
宝珠晃了晃脚踝的铁镣,惊讶地问:“带着这个也要练舞?”
玉壶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待宝珠垂头丧气地去角落热身,米摩延悄声问玉壶:“主人为什么没立刻召她去临幸?”
玉壶低声道:“毕竟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了,听说在等着配药。再者,前几日祥云堂庭院中开出一朵双色芙蓉,众人皆称是祥瑞,谁想夜里不知被哪个贼人盗走了。他大发雷霆,这几日心绪不宁,还没查出结果。”
玉壶顿了顿,问:“你没告诉她吧?”
米摩延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两人一同看向坐在毯子上伸展四肢的宝珠,同时露出怜悯的神情。
从这天起,宝珠拖着累赘的镣铐,跟随玉壶和米摩延练习舞蹈。这位新教习性情温婉柔顺,时常好言哄劝,全然不像赵氏那般故意刁难折磨人,只是不再给她任何能当作兵刃使的乐器了。宝珠吃软不吃硬,一时逃不出霓裳院,只得暂且隐忍,凑合着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