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文昌的生活没再出什么变故,公司的事情或大或小总有办法应对。只是林女士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去年冬天离开了。
班文昌回洛城帮忙操办了葬礼,也嘱咐褚先生和李女士多保重身体。
褚先生年纪渐长,已经没有了心力管理公司。褚家在洛城虽然亲戚少,但总归有,还是有人惦记着他的公司股份。褚先生在林女士去世后写了遗嘱,把自己股份的一半留给了班文昌。
一方面是感谢他这些年对褚家的帮扶,另一方面,有班文昌在,这公司至少不会毁在其他人手上。
班岁安渐渐长大,十二岁时开始跟着班文昌进出公司,十六岁大学本科毕业,没有再继续读研,而是进了公司开始给班文昌打下手。
班文昌也曾纠结过要不要让小安这么快接手公司。
班少琮身为长子不得不快些长大,肩负起责任。
班文昌在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个倒下时,也是赶鸭子上架在风雨飘摇中出来扛大梁。
班岁安如果能有班文昌的保护,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地接手公司。
但班文昌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当他发现自己不看照片就越来越难以想起褚契南的样子时,班文昌着急了。
哪怕对着照片,他也很难想象出褚契南会对他说什么话,他们五个人凑在一起会聊些什么。
班文昌意识到,褚契南已经离开他十六年了。
他已经让他们等太久了。
所以班文昌迫切地想让班岁安成长起来。
班岁安意识到班文昌的转变,这一天主动问:“二叔,你是不是想把我和奶奶扔下了?”
已经变得成熟稳重,能在公司里独自扛起项目的班岁安,嘴一撇还是个小孩子。
班文昌看着他心里有些愧疚。
“我们买花去看看他们吧。”
班岁安知道“他们”指的是谁,沉默一会点点头。
“好。”
班岁安陪着班文昌去给褚契南几人扫墓。
他们把墓碑清理干净,放上新的花和瓜果。
班文昌还破例拿了酒。
“给南南倒上,一点点就好。果酒的话,清歆的脾气应该会一口干了。”班文昌给杯子里倒着酒嘴里还念念有词。
班岁安对这副景象早已习惯,但此时看着班文昌只觉得心里酸涩得想哭。
“熙祈的酒量不知道怎么样,来一点点尝尝吧。”
“小猫不能喝酒。”
“空空未成年,你也不要喝了。”
班岁安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班文昌。
班文昌愣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水给计算机和方楚空倒了水。
然后他拿起果酒瓶子,跟他们干了杯。
淡淡的悲伤萦绕在班文昌身边,班岁安想撕碎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绪,可他又无法开口劝班文昌。
“小安,给我们拍张照吧。”
说着,班文昌把自己的手机塞进班岁安手里,坐到褚契南的墓碑旁。
班岁安听话地后退,找好角度,把他们都拍了进去。
夕阳西下,班文昌逆着光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和褚契南他们墓碑遗照上的笑容一样温暖,富有朝气。
班岁安很少见到班文昌这样笑。
他平时更多的只是礼节性的微笑,甚至是假笑。
但班岁安知道,这一刻,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把手机还给班文昌,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忽然说:“我老了……我应该早点拍的。”
五个墓碑上的遗照都是他们少时的照片,只有班文昌的眼角有了细纹,身姿更加舒展,面孔更加成熟。
班岁安皱眉看他。
“二叔才不老!你才三十多岁!”
班文昌只是笑笑没说话。
这些年他都会给褚契南他们买蛋糕过生日,可是他们的面容终究还是留在了那个夏天。
然后他起身叹了口气,揉揉班岁安的头。
“等我走了,你就把我埋在这里。李奶奶的墓地在熙祈旁边,你可别忘了每年去洛城看看她。”
班文昌指着褚契南旁边空着的一小片地,说。
班岁安一直不安的心终于被班文昌这句话戳破,他抱着班文昌哭了出来。
“二叔……你别走。”
班文昌拍拍这孩子的背,安慰道:“我会陪着小安长大,别怕。”
之后的班岁安更加用功地学习,把精力都投入到公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