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的吗?我亲弟弟死了,莞儿不能去查吗?陛下下了那样的命令,大概就从来没有想过莞儿如何自处吧?这些年来,莞儿每每夜深睡不着之际,都会想,陛下到底为何,明明和莞儿是青梅竹马,怎么就全然不顾这点情分呢?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这么想啊想啊……”
程莞又换成曲坐在宴凌云跟前的姿势,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这张脸依稀还有少年之期的英俊,一行清泪轻轻落下,“云哥哥,你说,究竟是为何呢?”
宴凌云的喉结轻轻动了下,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程莞低眸擦了下泪,重新直立起身。
“后来,莞儿想通了。因为那个位子,是不是?”
一句疑问,但程莞似是早已确定了答案,她不等宴凌云开口回答,便接着说道:“那个位子,让陛下变了!变得除它之外,其他的人或者事,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你明知姚氏伤我全家,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你明知阿文不该死,但你还是下了那样的旨意,你明知我不该死,你依然……”
程莞居高临下地望着床榻上有进气无出气的宴凌云,冷冷地说道:“你说,莞儿说的对不对?”
“可是,从前莞儿总对陛下心存些许希望,毕竟与陛下相守半生,莞儿愿意将这一切都强压心底,想着就这么陪着陛下至死方休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榻上的宴凌云已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抬手捏着自己的脖颈,听不清说些什么……
程莞转身匍在床榻,用了些力,把他的手拉过来,枕在脸颊之下。
“你说不出来,也不用说了。云哥哥,清儿他是大人了,你不必忧心了。程琦他有自己的想法,但绝不是图谋弘国江山!所以,你安然的去吧……莞儿在这一直陪着你……去吧……”
程莞轻声呢喃着,耳边响着宴凌云粗重的呼吸……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宴凌云的掌心。他的手指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微微弯曲了下。
宴凌云半躺着身躯,双眼盯着床幔,仿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少时相识,影月楼相遇,侯府的相处,他们一起入主皇宫的喜悦……那些曾经的时光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宴凌云的眼眸终是忍不住,滑落下两行浊泪。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之色慢慢晕染了整个内殿。
宴凌云喝了阖眸。
不错,莞儿说得都对,是他变了!他曾以为,能得莞儿,便等于得了天下;可是,后来,他发现,有更多更重要的人或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