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嗓音带着暗哑,像佛塔檐下挂着的铜制铃铛,风过去,一道一道,脉脉如流水。
萧则玉垂眸,笑意敛尽,昏暗灯火下,一双漆黑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一股子冷冽寒意。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鸿盛,面若观音,神情慵懒又淡漠,像大殿里的那尊佛像。
“刘家如今生意兴隆,你娇妻在怀,可谓人生处处如意。刘大老爷,不知你夜半来此又是为了求什么?”
刘鸿盛缓慢地转动眼珠,没听明白这句问话所谓何意。
不知殿中哪盏灯烛灯花炸开,噼啪一声,在这空旷的长殿里如同一道惊雷。
刘鸿盛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萧则玉的眼神充满警惕。
对方知道自己姓刘?
他脑子转得很快,回想刘家究竟得罪过什么人。
只是刘家在商场沉浮几十年,实在想不透是哪桩事惹来的今日之祸。
刘贵死到哪里去了?
这么久了,早该进殿来,难道他被打晕了?
萧则玉饶有兴趣地盯着刘鸿盛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心情愉悦了几分。
想到刚刚从别院上来抱国寺的路上,那百十台阶实在是难爬的很。
连个护栏也没有安装,不怕有人跌下山去丢了性命吗?
问疏林,只得来他一句,许是为了让信徒们一阶一阶爬上去,求神拜佛方能显得心诚些。
萧则玉默默翻着白眼,哪天摔死了人,不知诸位神佛担不担这份责任。
冷风满山,雨势又大,最后不得不依靠疏林使用轻功带她上山来。
今日这天气,实在是糟糕透了。
她语气里带着好心好意:“你是不是想叫你的小厮进来帮忙?”
刘鸿盛心中惊疑不定,一面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着了道的,一面确实想着叫刘贵进来。
哪怕刘贵帮着大喊救命也行,只要引起寺中众人注意,这两人便不敢妄来,自己就得救了。
殿中水缸里鱼龟游动翻腾的声响时起,萧则玉走到刘鸿盛跟前,眉眼温和地望着他。
几年过去,刘鸿盛身形体貌于当年并无多大变化,仍是一派温润君子样。
萧则玉和这位姐夫也只见过一次,就是在姐姐新婚后回门那两天。
盛京距离安平县不算近亦不算远,快马也要七日,她的姐姐是在婚后半月回的门。
那时的姐姐姐夫正是新婚燕尔,恩爱非常,姐姐脸上扬着幸福的笑意,姐夫在旁小心呵护,令人艳羡。
刘鸿盛甚至很是用心地为全家人都准备了礼物,嘴里热情地唤着岳丈岳母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