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夜莺一路来到了王帐。在掀开帘子的前一刻夜莺拉住了我的手,摇摇头:“小隅,你……你也不要怪他,他有他的理由。”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哪里有资格怪他。我掀开帘子,帐中摆放着一张床,苏言安静地躺在那里,被子盖了三四层,他双目紧闭,面容祥和,却苍白如纸。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金鹏和其余人守在外面,只剩下我和夜莺苏言三人在帐中。
我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先走到他身边,坐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发紫的嘴唇,一言难发。
“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夜莺道:“军中有叛徒,那随同的医师是被谋杀的。”
“我知道。”我叹气:“现在不是剿灭苏凌的好时候,为什么他这么着急?他到底在急什么?”
夜莺哽住。
“你们还想瞒我吗,苏言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还要冒着风险来这西北苦寒之地,他打算和苏凌同归于尽?”我道:“然后把皇位传给小疏,诏书都拟好了吧。”
这几日我不是没用心看过林忆疏的功课,都是一些帝王权术,兵法战术,还有经济政策之类的,他一个十岁小孩,学这些东西做什么?
夜莺眼神瞥向一边,道:“他无子嗣,小殿下是他一手养大的,视如己出。小殿下聪慧机敏,无论性子还是行事风格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天下交给他,他——很放心。”
“他还真是自私。”我冷嘲道,“他从来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小疏想要什么。他就这么心安理得去死,然后让我和小疏一辈子愧疚自责,这就是他的做法?”
夜莺不忍再看,转过身去,道:“事实无常,世界上的路看似很多条,很多时候其实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我握住苏言的手,冰凉得可怕:“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地敞开心扉跟我好好聊一聊呢。”
夜莺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营帐。
我坐在苏言的床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反复搓着,似乎这样他就会好受一些。我又取下我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他生病的样子,总是让人那么心疼。在第一次见他,一直到现在,他似乎一直都是个药罐子,身上有很重的药味,但很好闻,是淡淡清香的那种。我知道他的身体是当年苏豫叛乱他流亡时落入楚国毒师手中被折磨得一生只能与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