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渊虽然才刚上位不久,但并不傻,没有完全相信纶直,或者说,即便是相信他,也得为自己上一道保险,因此自然不会给纶直单独与使者聊天的机会。
使者住在驿所,他自己带来的汉朝士兵一直在保护他。
不过在驿所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公孙渊的岗哨探子盯着,纶直也不敢半夜三更上门去与使者聊。
所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厅内交杯换盏,喝的还是南阳产的烈酒,众人喝了不少酒,韩起喝得最多,已经醉醺醺的。
公孙修今年其实才十六岁,喝得少一点,脑袋还算清醒。
他并没有对使者的离开起疑心,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上厕所很正常,他问纶直道:“将军,你觉得使者会应下此事吗?”
纶直笑道:“这件事情超出了使者可以做主的范畴,他只能选择向朝廷上报。或者尽力与我们继续周旋谈条件,这是我们拖延的好时机。”
“可我就怕朝廷不再和我们继续谈,直接派兵怎么办?”
公孙修担心道。
纶直想了想就说道:“至少今年不会出兵,明年要出兵的话,他们也必须要到二三月冰雪化了以后。”
“是啊公子,你怕什么。”
韩起嚷嚷道:“辽东偏远,每年七八月就开始下雪。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想办法拖住使者,等到八九月份,汉军也拿我们没办法。”
“不错。”
纶直说道:“进攻辽东最好的时间是夏天,那个时候气候不算炎热也不算寒冷。只要拖过了这段时间,那么其余时间对我们有利。”
“这就好。”
公孙修就放下心来。
过了片刻使者回来,众人继续饮酒作乐。
直到离去的时候,使者就说道:“公孙府君的要求,远远超出了丞相提出的条件,我不能做主,还请公子告知府君,我会派人回幽州将此事禀报给赵将军,然后再由赵将军送往朝廷定夺。”
公孙修就说道:“那就有劳使者了。”
“嗯。”
使者点点头,临行前给了纶直一个眼神,纶直就心中明了,也微微点头。
目前这件大事就只有使者、纶直、杨祚以及纶直的儿子知道。
显然刚才纶直的儿子已经将情报给了使者,这对于汉军来说是个大好消息。
很快使者离开,到了驿所后就立即遣人回去。公孙渊知道情况也没有派人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
公孙渊这个时候还以为双方依旧在继续谈判呢。
使者派人回去送信也是正常现象,他巴不得双方多来几次。
因为从辽东到洛阳何止千里,来回都得两三个月,大家每商议一次就来回送一次信,轻松就能拖个几年,完全不用担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使者派人,就是给他送的催命符。
数日后,扶黎山以东,无虑县。
马超的行军速度很快,从临渝到襄平有四百多公里,他们走了一半多路程。
大雪天气很难行军。
他们一人双马,物资除了将士们背着自身二十天干粮以外,就是还有一万多匹马背着大量豆子和草料。
这毕竟是在冬天,将士们带上二十天干粮就已经是极限,难以持久。
所以这一仗其实比较险,要是没打下襄平,那马超可能就得大败而归。虽然后方有赵云步兵接应,但无敌的汉军打个辽东还败了,显然不是一件露脸的事情。
因而马超勒令士兵们一路疾驰,千里奔袭。
到无虑县后一路往东还四百多里就是襄平,沿途就只有险渎和辽隧这两座县城,就是后世的黑山县和台安县。
冬天的旷野一望无际,天地茫茫一片雪白,丘陵起伏,远方还能看见群山高耸入云。
东北多山,为长白山支脉。但辽东却是个例外,从沈阳往西南到营口和锦州,有大片平原地区,自古就是肥沃之地,从春秋战国开始就有汉人在这里耕耘。
此刻汉军一万多骑兵,两万多匹战马,沿着官道蜿蜒前进。
队伍连绵数里,最前面的距离后方队伍五六里外,有数百人为骑兵先遣队。
马超就在这先遣队里。
用之前的办法清理斥候还是太慢,他觉得先带着几百人做先锋。
敌人斥候岗哨看到这几百人肯定会比较疑惑,有些人以为是使者会过来询问情况,就会被他们抓住逼问出情报来。有些人则会立即回去禀报,人数少也便于抓捕敌人斥候。
平原上分布了一些村庄,不少村民好奇地看着这支队伍。便在这个时候,几名骑士突然从远处村庄里蹿了出来,顺着宽阔的官道向着东面而去。
“走!”